周譽生很懂得抓住姜有魚的胃,晚上燒的菜清淡爽口,和着香軟的南瓜粥一道吃,胃裡暖融融的很舒服。
外面雨聲淅淅瀝瀝,室内燈火通明,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邊,客廳裡間或響起一兩聲餐具碰撞的脆響。
姜有魚夾了一筷子清炒白菜放進嘴裡,眼睛看向對面,周譽生支着下颚,雙眸一錯不錯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一隻特别有趣的小寵物,嘴角翹起小小的弧度,暖色的光暈灑在他身上,深邃優越的五官将光線分割出光與影,根根分明的睫毛掩映一雙沁着酥酥笑意的狹長鳳眸。
看到女人逐漸慢下來的咀嚼動作,周譽生揚了揚嘴角,視線從女人鼓起的腮幫子移開,不正經地說,“你就不怕我在飯菜裡放點什麼?比如迷藥?”
姜有魚咕噜一下将嘴裡的白菜咽下肚,不小心嗆到喉管,慌忙抽了張餐巾紙捂住嘴,劇烈咳起來。
“吓你呢。”周譽生松開下颚,瘦而有型的長指輕輕挑起筷子,夾了一小片白菜,慢條斯理地咀嚼,爾後又喝了一口粥,似乎在用實際行動澄清自己。
姜有魚伸腿踹他,憤憤道,“神經病!沒事吓我!”
周譽生輕笑,“看來你不信我。”
姜有魚沒好氣地說,“你剛剛用那種表情說話,正常人都會被吓到。”
周譽生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抄起雙臂,唇邊一撇,“哦?什麼表情?”
“就…就那種看獵物的表情。”姜有魚也形容不來,那是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符的表情,有着掌控一切的絕對自信,以及面對弱小獵物時不經意流露的輕縱,因為在捕獵者的眼裡,獵物的生死全都在于他的心情,高興時可以放任獵物蹦跶,不高興了就會拉起陷阱,把獵物死死釘在牢籠裡。
周譽生眸光溫潤,上身傾向姜有魚,手肘擱在桌邊,十指交叉虛掩住堅挺的鼻梁,漂亮的眼睛裡透出清澈光芒,柔和的面容沒有絲毫攻擊性,讓人不覺卸下防心。
“看錯了吧,姐姐。”
姜有魚頓時坐不住了,脊背過了電一般,從尾椎骨上至後頸,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麻意貫通四肢。
這聲溫柔缱绻的姐姐,釣着綿長的尾音,完全不是一個正經弟弟喊姐姐的口吻,調情成分會更多些。
周譽生叫她姐姐的次數屈指可數,每回都叫得她汗毛倒豎,渾身都不對勁。
“沒事發什麼騷?”姜有魚斥他。
“叫你聲姐姐還不樂意,那算了,還是叫喂吧。”
周譽生撐桌站起,推開椅子,很是随意地将襯衣下擺抽出褲腰,朝客房走去,“太晚了,今晚先睡這。”
姜有魚瞪圓眼睛看他邊解襯衣邊走進客房,輕車熟路,沒有半點作為客人的自覺,隻是通知她一句,不征求她的同意,脫下衣服就往房裡鑽,妥妥的倒反天罡。
她有那麼一瞬間是想把周譽生抄起來從陽台丢下樓的,一來她可能沒那個彪悍的實力,二來周譽生今晚确實幫了她很多忙,還不嫌她煩,想想還是決定留他一晚,省得被他說沒人情味。
夜間她的睡眠質量出乎意料的好,原本被陳向川的事擾得心煩意亂,按理說晚上應該是很難入睡的,可她洗漱完躺床上沒過三分鐘就進入了深度睡眠,沒做噩夢,幾乎感知不到外界的動靜。
清晨醒來神清氣爽,拂開陽台推拉門,花架鋪滿金燦燦的陽光,嫩綠枝葉點綴着晶瑩剔透的水珠,空氣有雨後特有的潮濕水汽,卧于陽光之下的幕牆建築煥然一新,反射出耀眼的光斑。
身後傳來聲響,姜有魚保持伸懶腰的姿勢回頭,周譽生慢騰騰地從客房走出,右手裹着白毛巾,覆在濕漉漉的頭發上,身體籠着濕氣,上身松垮地套着昨晚的襯衣,沒扣扣子,就這麼大大方方地散開,褲腰拴了一條皮帶,随着他走路動作,精瘦有力的腰身若隐若現。
姜有魚愣愣地看着他從眼皮子底下走過去,顴骨悄無聲息地爬上滾燙的溫度,在少年看過來時,她神情鎮定地看向花架内的一盆多肉,徒留餘光關注少年的一舉一動。
周譽生背對她坐在沙發上擦拭頭發,沒過半分鐘,他拍下毛巾,反身靠着沙發,單手支起腦袋,眯起漂亮的眼眸盯着她,襯衫衣領大敞,白裡透紅的肌膚,秀氣養眼的肌肉線條,還有跟随呼吸平穩起伏的健碩胸膛,唇角噙着上揚弧度,表情餍足安逸。
他怎麼這麼像鴨?
姜有魚朝外側偏開臉,努力藏住她已經酡紅的臉頰,談過這麼多戀愛,經曆過的男人少說也有十幾個,但還是頭一遭近距離地看到這麼勾人的,說是狐狸精也不為過。
等她裝模作樣地擺弄完花花草草,臉上的熱度消去不少,她暗暗吐口濁氣,轉身就要進客廳,額頭忽然被溫厚的手掌抵住,頭一擡起來,少年白皙俊逸的臉龐近在咫尺,近到能看清楚他的肌膚紋理,密密匝匝的睫毛,以及瞳仁裡晶亮的虹膜,即便是拉近距離也找不出半分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