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多的時候，記者團才散場。

姜有魚剛走出醉香樓就收到周譽生的微信。

【周三歲：大佬，緊急救援。】

這小子又在憋什麼壞水？

姜有魚打字回複，“你在搞什麼鬼？”

看着卡通布偶貓頭像，姜有魚想起了聚餐時整的大烏龍，還好周譽生沒有像正常男生一樣盤問她無緣無故喊寶寶的原因，不然她會更加難堪。

幾秒後，對方回話了。

【周三歲：東街口，第一個氣球射擊攤。這裡風有點大，我們遇到了困難。】

原來在玩射擊遊戲，她還以為有正經事，轉念一想，周譽生幼稚起來連三歲小孩都不如，玩個小遊戲還找幫手，确實是他的作風。

“他們在東街口。”姜有魚對身邊的趙芸說，“我帶你過去。”

周譽生屬于又菜又愛玩那款，二十元二十發，射中五發獎勵一包星星糖，射中十發獎勵鑰匙扣，全射中能在獎池裡自選一個布娃娃，他玩了整整三輪，連最低檔位的獎勵都沒拿到。

關鍵别人看不下去主動提出幫忙，他都拒絕了，以至于姜有魚到現場就看見馬玲玲那幾個特無語地候在後面，前頭的少年和滿牆完好的氣球杠上了，一個勁兒往老闆口袋裡塞錢，啥也沒撈到，老闆的嘴都快笑爛了。

“魚寶，這孩子沒救了。”馬玲玲抱着一個用透明袋精心包裝的藍鲸娃娃，憋着笑吐槽。

站在斜後方的姚尚景也是一副憋笑憋出内傷的表情，“他那人就一倔驢，死活不肯讓我接手。”

他身邊的顔孺笑着接話，“都給老闆送一百多塊了，這是第六輪。”

“哇，你們玩了多久？”趙芸吃驚。

顔孺把手裡的馬鈴薯片遞給妹妹，“本來是想找點樂子玩玩，等你們過來就結束，看這情形，阿譽明顯上頭了。”

許是周譽生聽見了大家在背後說他，終于放下槍，視線滾了一圈，停在姜有魚身上，“快來，幫我參謀參謀。”

姜有魚走過去，牆上的氣球就破了兩個，而他手裡的子彈隻有八顆。

周譽生等她靠近，白皙漂亮的臉龐揚起明豔爛漫的笑，姜有魚猶豫了會兒，試探性地開口，“要不我來吧。”

“為什麼？”周譽生微微蹙眉，嘴唇不樂意地往下撇了一點，有幾分拒絕的意思。

姜有魚違心道，“我也想玩。”

再讓他玩下去，猴年馬月才能拿到獎勵。

周譽生思索了好一陣才把槍遞給姜有魚，“那你玩吧，别太坑，付過錢的。”

話音剛落，姚尚景第一個繃不住笑出聲。

其餘人也都忍不住笑起來。

朋友們的笑聲讓周譽生十分窘迫，英氣的兩撇劍眉都快擰到一塊去了。

姜有魚拿着槍，眼睛直直地盯着周譽生的臉，考慮到說實話會傷害到某人的自尊心，便生生忍下了損他的念頭，抿住雙唇，擡起槍擺出射擊姿勢。

一連串的砰砰聲落下，八發全中。

“學姐，厲害啊！”姚尚景贊歎。

周譽生目不轉睛地看着氣球牆，似乎沒想到姜有魚會全中，明明姿勢都一樣，結果卻天差地别。

櫃台後的老闆收起笑，“這輪一共射中十個，可以選一個鑰匙扣。”

周譽生随便挑了一個，姜有魚以為他要就此作罷，卻不想他又給老闆轉了二十塊過去。

“還來？”姚尚景等得有些不耐煩，“哥們兒，都下午兩點了，還去不去K歌啊？”

外頭太陽大，悶熱異常，曬着很難受的。

周譽生自顧說，“我還沒拿到那個娃娃，再來一輪。姜有魚，你幫我拿。”

不容拒絕的語氣，還命令起她了。

姜有魚正想擠兌他幾句，身子忽然被罩上來的影子蓋住，周譽生站在她身後，手自然而然地握住她雙肩，把她轉到氣球牆的一面，可能是看見她隐約不快的微表情，他俯低身子靠近她臉側，距離太近，她嗅到了少年身上幽淡的香薰氣息。

“你還沒送我開學禮物，我想要那隻白貓公主，你不會拒絕我吧？”

周譽生的手依舊沒離開她的肩膀，隔着薄透的夏衣料子，他掌心的溫度有些燙。

姜有魚不着痕迹地挪到一邊，沒說話，擺好姿勢開始射擊。

十幾分鐘後，老闆哭喪着臉把鎮店之寶取出獎池，周譽生微笑着接過，高高大大的男生摟着一隻白絨絨的白貓娃娃，畫風清奇。

“我是沒想到他這麼少女心的。”

姚尚景靠着顔孺，小聲耳語。

顔孺看了眼馬玲玲懷裡的藍鲸娃娃，嘴角扯了下，“這都看不出來，人家玩的是套路，專門套學姐用的，你瞅瞅他得逞那樣兒，尾巴翹得老高。”

姚尚景托起下巴看着正在和姜有魚拌嘴的周譽生，頓時恍然大悟。

“我要回去補覺，你慢慢玩。”

姜有魚揉了揉眼睛，覺得陽光有些刺眼，便從包包裡掏出墨鏡戴上。

周譽生伸手撚住墨鏡中間的橫框，往外拉了一點，看到女人的眼睛，“你就這麼把我的墨鏡順走了？很貴的，全球僅有一副！”

姜有魚拍開他，撥正墨鏡，“剛剛給你做了那麼久的苦工，順個墨鏡怎麼了？”

周譽生把手揣進褲袋裡，眼睫低垂，唇邊噙着笑意，“那你可得收藏好了，就像收藏你那些相機一樣，因為這是我花好長時間做的。”

“你還做墨鏡？”姜有魚下意識瞄了眼他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她知道周譽生的手特别有用，但不知道他居然連墨鏡都能做。

周譽生被她驚訝的反應愉悅到了，嘴角一翹，驕傲道，“其實我隻是負責設計圖樣，成品是戴維斯老師央人做的。”

戴維斯老師是在周譽生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聘請來的，是意大利的一名油畫家。

姜有魚讀高三那會兒和戴維斯見過幾次面，記得他，“照你這麼說，這也算戴維斯老師的作品了，我确實要好好珍藏。”

周譽生笑，“怎麼？我的名号不足以吸引你，還得擺出戴維斯？你信不信，再過幾年，我一定會成為聞名世界的大畫家，讓你追着我要簽名。”

姜有魚捏住他的臉，“等你成名再說。好了，我要回去了。”

說完，姜有魚撤回手。

周譽生揉了揉被她捏的地方，看她往旁邊走了一步又倒退回來，拉近他輕聲細語，“那個叫趙芸的是我好朋友，你多照顧她。”

周譽生這才把目光移向一旁和馬玲玲聊天的趙芸，眸光微不可查地一暗，嘴角從善如流地勾了起來，懂事地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