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大還未開學,學生已陸陸續續返校,又逢新生入學,許多社團都要求成員提前一周返校,負責新生采訪工作的校記者團便在其中之列。
周六團裡組織了活動策劃會議,時間定在早上十點,地點在主教樓101多媒體梯形教室。
周譽生的兩個舍友住在學校北門對面的賓館,正好順路,姜有魚便答應捎他一程。
半小時前,她進卧室就發現周譽生坐在沙發上玩她的發圈。
化完妝出來,發圈已經綁到他頭發上了。
少年圓圓的腦瓜後紮着小揪揪,額角有幾縷微卷的碎發,皮膚白淨,神态慵懶地趴着,臉龐沐浴在晨光中,眯着眼睛,像隻懶洋洋的大号貓咪。
姜有魚走過去撿起抱枕往他後背招呼,“我讓你用我發圈了嗎?”
周譽生舉手撐住下巴,擡眸看她,“海邊風大,發型容易亂的。”
“說得也對。”
姜有魚說完才反應過來,“這是你私自占用我發圈的理由嗎?你用了,我用啥?”
周譽生卻反問,“你隻有一條發圈?”
姜有魚叉腰,兇巴巴地吼,“很奇怪嗎?”
周譽生似乎被她兇到了,唇角下撇,眼睛竟慢慢變化成幾分貓貓眼的形狀,眼裡閃爍着粼粼水光,露出特别委屈的表情,聲音輕飄飄的,語氣可憐巴巴的,“那好...你來摘吧。”
“為什麼要我摘?”
姜有魚受不了他這副無辜的樣子。
周譽生想了想,輕聲說,“因為我的手告訴我它不想動。”
“幼稚!”
姜有魚忍不住笑罵,幾步走到他面前,上手捏住他腦後的小揪揪,還沒怎麼用力,少年忽然哎呀叫出聲,“扯到頭皮了,姐姐,你的心不是心,是零下八十度的冰窖。”
叫聲是軟軟的,表情是柔弱無助的,搞得她像為非作歹的暴徒。
算了,小區外有家便利店,再買一條沒幾塊錢。
姜有魚自動認輸,“要出門了,趕緊收拾好你要帶的東西。對了,記得戴個帽子防曬。”
周譽生昂了聲,終于舍得從沙發起來。
姜有魚進到卧室收拾背包。
十分鐘後出來,正好撞見周譽生站在她的收藏櫃前,兩隻爪子正扒在玻璃櫃門上,鬼鬼祟祟的,好像憋了一肚子壞水的貓。
等他左挑右選,從櫃子裡拿出一台相機,姜有魚立馬出聲,“诶诶诶,又想動我相機?”
周譽生擺弄相機的動作一僵,整個人卡在那兒,和辦壞事被主人抓包的貓反應一個樣。
他眨了眨眼,“我第一次到海邊玩,帶台相機拍照怎麼了嘛?”
小聲問完,少年的眼睛又變成方才那副“全天下我最無辜”的模樣。
姜有魚真拿他沒辦法,走到他跟前,拿走相機把品牌标志亮給他看,“這台是尼康,拍人像不太友好,我給你換個其他的。”
“哦。”少年乖巧地應了一聲。
姜有魚把相機放回原來的位置,目光掠過各式各樣的相機,最後選中一款比較輕便的佳能遞給周譽生。
大緻科普了一遍使用方法,姜有魚還有點不放心,“你要是遇到問題及時百度啊,再不行就問我,别亂按,要是參數搞亂了,回家我就抽你。”
周譽生嘟囔,“知道,我哪有那麼笨。”
兩人收拾好随行物品就出門。
早晨九點的太陽已經初見威力,隔着擋風玻璃都能感受到陽光的熱量。
姜有魚趁等紅綠燈的間隙揉揉眼睛放松,餘光一瞥,周譽生舒舒服服地靠着副駕駛位,誇張的墨鏡遮去大半張臉,皮膚白得仿佛在反光,挺拔的鼻梁之下是紅豔豔的薄唇,腦袋枕着座頂,時不時點一下,似乎在打盹。
可惡,她累死累活開車,某人卻當着她的面睡覺,真把她當司機了?
但凡他坐到後座,沒在她眼皮子底下,就不會礙她眼。
指尖拍打兩下方向盤,姜有魚嘴角一勾,伸手輕輕挑走少年的墨鏡,然後自己戴上。
綠燈亮起,前排的車陸續開走,姜有魚故意踩一腳門的油,突然加速帶來的後坐力驚醒了淺眠的人。
周譽生驚得睜大了眼,炫目的陽光刺得他猝不及防,他連忙擡手擋住面目。
緩過勁,周譽生心有餘悸地揉揉心口,皺起眉宇,看到姜有魚臉上的墨鏡,稍稍一愣,嘴角止不住上揚了幾分,卻是壓着聲音抱怨某位搞小動作的女人,“你這人真是夠狠心的。”
“坐别人的車是得受點小委屈。”姜有魚看着前方的路,閑閑開口。
周譽生撚住眉心,搖頭歎息,“看來我得盡快考駕駛證了,省得受氣。”
姜有魚得逞般哼哼兩聲,不再捉弄他,專心開車。
到了甯大北門,周譽生拿着自己的背包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