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珍知道偷看自己的人是阿史那後,她便不再去管那道視線了,隻認真的去聽張太傅講學。不過阿史那也收斂了許多,他至少不會在李珍回蓬萊宮時再悄悄跟着她了。
但阿史那上課聽不懂張太傅的講學,神遊天際時仍忍不住去看李珍,偶爾被李珍當場抓包,李珍就會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他。
她明明沒有說什麼,阿史那卻心中“砰砰”跳得厲害,不敢與那道視線對上。
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
其實阿史那扪心自問,他雖與李珍年紀相仿,身份相當,但他對李珍真沒有起過什麼别的心思,他就是有點好奇。
為什麼李珍和其他大雍皇子不一樣?
三皇子欺負他,大皇子視而不見,四皇子雖同情他卻也不敢做些什麼,唯有李珍是真真切切地替他出頭,幫助他報複了雲翳。
她是金尊玉貴的大雍公主,難道她不嫌棄自己是北夷人嗎?
這股疑問一直萦繞在他心裡,想着想着他就情不自禁地盯着李珍看,甚至李珍離開上書房時,他也想偷偷跟着。
但他看了許久,發現李珍跟大雍普通的皇子公主沒什麼區别,那天幫了自己後,也幾乎沒再找自己說話,好像她的幫助隻是興之所至,她對自己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想法。
可能自己在她眼中和阿貓阿狗沒什麼區别吧。
這樣想着,阿史那又将視線投向了坐在上書房左側的李珍。
她上課時聽得很認真,張太傅講的内容她都會認真記下,有時遇到不懂的問題還會在休息時請教。
而自己對這些典籍卻是一竅不通,連漢話都說得馬馬虎虎……聽說公主有個未婚夫,是大雍裡有名的才子,他們日後要是成婚了,一定很恩愛,有很多話談吧。
正這樣想着的阿史那,沒注意到李珍從座位離開了,正在朝自己走來。
等他反應過來時,李珍已站在他案前,一雙眼睛含着笑正在看他。
原來是上午的休息時間到了。
阿史那下意識地挺直了身子,還将桌上淩亂的書籍理了理。
“王子又在偷看我?”李珍道。
被說中的阿史那臉色微紅:“誰盯着你了,公主不要亂說!”
李珍掰着指頭數了數:“算上這次,阿史那王子今日已經看了我八次了,還不承認?”
“八次?哪兒有那麼誇張?”阿史那下意識反駁道,“我不過就是剛剛才看了……”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的阿史那立即把嘴合上了。
李珍臉上的笑容不變:“阿史那王子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說中什麼?”
“在我們中原,一個男子要是盯着一個女子……”
“我才沒有呢!”意識到李珍要說什麼的阿史那臉變得更紅了,他急急忙忙地打斷李珍,“你可不要多心!”
“嗯,看來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李珍挑了挑眉,輕輕歎氣一聲,回了自己的席位。
她這一聲歎氣倒勾起了阿史那心中的疑問。
公主為什麼歎氣呢?是在遺憾什麼嗎?
她剛剛還說自己偷看了她八次,雖然他不知道次數是不是那麼多,但這是不是說明公主其實很關注自己的一舉一動?
難道……難道她是……
旖旎的念頭剛出現在腦子裡,阿史那便立刻搖搖頭将它驅散了。
李珍早有未婚夫,聽說還是她自己求來的,她應該是不可能另作他想的。
但是越壓抑這種想法,阿史那發現這些想法便會越浮出水面。
他低頭看向書案,終于是壓抑不住自己翹起的嘴角。
……
【恭喜您獲得好感度5點,生命增加18天6小時】
突兀聽到好感度播報的李珍腳步一停。
雖然她猜到了這個人是誰,但她還是滿腦子疑問。
不兒,她好像什麼都沒做吧,這個阿史那怎麼又莫名其妙的加好感了?
*
三位皇子中,李琮最喜歡的人是四皇子李玦。
其實他也談不上喜歡,他的外祖是武威候雲氏,他又是皇子中最擅長騎射的,他覺得其餘兩個皇子比起他來都差遠了。
李瑾雖然讀書比他強,但他也不以為然,大雍是在戰争中獲得的天下,這世間沒有比武力兵器更重要的東西,要是烏滋南蠻侵略了大雍,難道指望用那些四書五經去禦敵嗎?
他很是瞧不上文弱的李瑾,但李瑾是長子,跟他在一起時,李琮少不得要讓他幾分,久而久之,李琮就不愛與他走在一處了。
但李玦就不一樣了,他文不行武也不行,母妃還是那樣的出身,李琮無論說什麼做什麼他都隻能低聲附和,在李琮看來和自己的伴讀也沒什麼區别,所以他很愛和李玦在一處。
轉眼間已是三月下旬,天氣愈發暖和,百花正是盛開之時,上完學離開上書房時,李玦提出要去太液池邊走走。
李琮本來不耐煩去這種地方的,但他近日練武有成,被皇帝誇了心情正好,便答應了李玦的請求。
太液池旁栽種了一排楊柳,春風輕輕吹拂,便有柳葉簌簌飄落,打着旋兒飄進湖裡。
這景倒也有趣,李琮張了張嘴想附庸風雅念幾句詩,卻發現腦子裡一片空白。
舞文弄墨這事還是更适合他大皇兄李瑾。
他與李玦在岸邊駐足良久,正準備繞着太液池走動時,忽見太液池對面有兩個人影路過。
這兩個人影并沒有發現李琮和李玦,而是飛快地進入了太液池旁的臨水台中。
人影與他們相隔甚遠,但李琮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面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