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也死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
斯内普站在房間中央,眼睛死死地盯着母親的臉,耳朵裡嗡嗡作響,像是整個人被關進了一個封閉的盒子裡,四周的空氣變得沉重而窒息。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呼吸。
他隻是看着母親,看着她空洞的眼睛,看着她無力垂下的手,看着她的嘴唇微微張開,像是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完。可是她再也不會說了。再也不會了。
斯内普的喉嚨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慢慢地擡起手,輕輕地碰了一下母親的臉頰。依舊冰冷,沒有溫度。
他想哭,可是眼淚沒有流出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該叫人嗎?該去敲鄰居的門嗎?可是那些鄰居從來都不喜歡他們,他們總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母親,他們會說什麼?會說母親是個女巫,會說他也是怪物?
他不能告訴他們。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咬緊牙關,指甲深深地掐進手掌裡,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需要做點什麼,他不能讓母親這樣……這樣一直坐在這裡。母親不能這麼冷。他要讓她睡在床上。
他咬着牙,緩緩地伸出手,試圖扶起母親。她的身體比他想象的更沉重,她的頭微微垂下,額前的發絲拂過他的手背,冰冷得像霜雪。他一隻手抱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小心地扶住她的手臂,努力地把她從椅子上拖起來。可他的力氣太小了,母親的身軀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咬緊牙關,一步一步地、慢慢地拖着她,向床邊挪去。她的腳在地闆上拖出微微的摩擦聲,那聲音讓他心裡發顫。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手臂酸痛得厲害,可他沒有停下。
他不能停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母親放在床上,給她蓋上那條她最喜歡的舊毛毯。毛毯已經有些破舊,邊緣的線頭松散了,可是她一直舍不得扔掉。
西弗勒斯跪坐在床邊,雙手緊緊地攥着毛毯的一角,盯着母親的臉,目光一動不動。
他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合上了母親的眼睛。她終于閉上了雙眼,像是在沉沉地睡去。
斯内普看着她,黑色的眼睛裡沒有一點光亮。
“……晚安,媽媽。”他的聲音很輕,幾乎是氣音。
然後,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出房間,輕輕地關上了門。
他沒有再回頭。
他明白,這個家,徹底地,永遠地,剩下他一個人了。
斯内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接下來的時間的。房子裡變得死一般的寂靜,父親倒在地上,母親躺在房間裡,而他一個人活着。
沒有人來找他們,鄰居們沒有敲門,甚至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房子已經完全沉默了。蜘蛛尾巷的世界依舊在運轉,外面的工廠依舊冒着煙,街道上的孩子們依舊在踢球,可是斯内普的世界已經徹底崩塌了。
他不敢再去母親的房間。他甚至不敢再看客廳地闆上的那個身影。他隻是機械地重複着每天的動作。翻找櫥櫃裡剩下的罐頭,喝冷水,裹着單薄的被子睡在床上,蜷縮在角落裡盯着天花闆,一整天一整天地沉默着。
他不知道該做什麼,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隻是等着。等着有人發現他們,等着有一天房門被砸開,等着有人闖進來,把他拖出去,把他扔進一個陌生的地方,把他帶到一個他不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