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實在是熱鬧,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說書先生講話本的聲響,還有越來越響的吆喝聲。
“新年新酒,且趁春朝,來往過路的不妨來一杯嘞!”
“這是陳哥賣糕點的攤子,”子卿笑着介紹到,“陳哥,今日哪樣糕點做得最多啊?”
“你小子把弟弟妹妹們訓練的夠嗆,自己一個人卻跑出來躲清閑,”陳哥爽朗的大聲笑着,“今日還恰巧是梨花酥做得多些,再搭上你嫂子今年釀的新釀。你不得多買上一些,給身旁的姑娘也來上一份啊!”
林霖剛要開口拒絕,子卿就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不要拒絕,算是我請你的。若好吃,等哪日事情忙完了,你再來靖城做客,便是報酬了。”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林霖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們這麼熱情好客,就算我是塊堅冰也得被融化了。”
“看來你是不會再拒絕我的邀請了,”子卿低低笑了笑,“不要怕麻煩,靖城與京城隔了很遠,風土人情完全不同,能為你成功介紹這番景色,我也會覺得很榮幸。”
越靠近陳哥的攤子,糕點與酒釀的香味就越濃,嗅着這氣息,林霖隻感覺自己要醉在這裡了。
“梨花酥豆沙的,梨花的,不帶餡的都來上一份。今日荷花酥起的很好看啊,也來上一份。”
陳哥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人,“大手筆啊,這次來上這麼多能吃完嗎。”
“那哥你給我多搭幾種釀吧,身邊這姑娘是客人,自然要多請上些。”
“行行行,我選幾種好喝的給你裝上,都是今年的新釀,又香又醇,姑娘這時候來我們靖城可真是來對時候了。”
聽着陳哥裝糕點的聲響,林霖有些好奇的湊到子卿身邊,“這些酥長什麼樣?”
“梨花酥就像梨花一樣,芯是綠的,花是白的,吃起來是清甜的,很好看。荷花酥層層疊疊,酥脆不膩,不輸京城的味道。”
“既然陳哥賣的是糕點,為何吆喝的卻是酒釀呢?”
“這個啊,”子卿把錢遞給了陳哥,拿上了布包,牽着林霖向前走去,“靖城裡喜歡吃糕點的大多都是些孩子,喝酒釀的倒是不分年齡,為了讓大人們帶着小孩子多買些糕點,吆喝酒釀最有用,更何況成姐姐的釀酒手法一絕,清甜爽口的,醇厚綿長的,她都能釀出來。但數量少,隻搭着糕點賣,吆喝酒也是為了告訴來往的人,今日還有酒釀,想喝的快過來嘗一嘗。”
聽着子卿的解釋,林霖對靖城更感興趣了,“照你前幾日所說,那花是從同一片林子裡采摘出來,酒液味道竟然還有不同之處。”
“自然,花的位置不同,盛開的時間大小也就不同,釀成的酒口感也就不一樣,我雖然對其中門道不是十分清楚,但來采花晾曬的人卻很熟悉其中的關竅,到了地方你也可以試一試,看看能否聞出來些許不同。”
靖城的一切就像話本一樣被子卿一一講述出來。東街的喜歡亂跑的狗與喜歡喂狗的燒餅攤的攤主,南街兩家客棧裡喜歡做對的說書先生,以及喜歡坐在凳子上看皮影戲的小孩子和大人,北面和西面種着不同的花,不同家的小孩喜歡各自跑到離家最遠的那片花林裡玩耍。
這裡還有一條長長的河,能看到紅色或金色的小魚在裡面遊,晚上還會有許多人來河邊放燈,期望下一年風調雨順,萬事平安。不過也會有調皮的孩子會來這條河旁邊打水漂搗亂,靖城的守衛大哥在這個時候就會拎着叉子把那些孩子叉住,找到他們的家送回屋子裡,大部分時候,這些孩子都會被混合雙打。
“哈哈哈哈哈,那你呢,你小時候有被打過嗎?”
“有啊,”子卿帶着林霖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小時候我爹娘不讓我練武,認為這件事是危險的,總覺得我真想去做有意義的事情,應該去走仕途。”
“後來呢?”
“我越練越厲害,他們打不過我了,我才獲得自由練武的資格,”子卿的聲音裡多了些無奈,“靖城很好,也需要有人去保護這份好,我一直都想成為這樣的一個人,保護能保護的人,即使在當年的亂世裡,也能讓在意的人活下來,活得很好。”
“那很好啊,”林霖說道:“你有你想保護的人,我想要留在身邊的人全部都離我而去了,或許是我不夠勇敢吧,總是跟不上他們的步伐。”不論是生是死。
“那就留住你自己,”子卿溫柔的看着她,即使她看不見他的神情,“保護好自己,再去保護别人,你永遠是最需要你保護的人。”
清淡的香氣順着風來到了林霖的身邊,即使看不見,她依然情不自禁的朝着最溫暖的,風吹拂的方向的伸出手。
花瓣也随之落到她的發絲上,被身旁的人輕輕取下,放在手心裡。
“雖然看不見真正的花,但是我感受到了,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