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球裹了好幾層，又大又硬，砰的砸在臉上，姜明婳被砸的眼冒金星，身子往後一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如果不是前面傳來的男童嬉笑聲，她都以為是蕭循之在報複她方才朝他丢雪球的事。

“哈哈哈，娘親你快來看，她這個樣子真好笑，大花臉，像是唱戲的。”

一并的還有女人憋笑的聲音：“軒兒莫要胡說，她如今還是你的嫡母呢。”

蕭回軒哼道：“她算哪門子的嫡母？祖母說了，現在不過是看在父親新喪的面子上才沒休了她，等一個月後她就要從蕭家滾出去了，到時再别想欺負你了。”

“小姐，你沒事吧？”春蘭拿帕子小心翼翼擦掉她臉上的殘雪，見她腦門上碩大一個紅印，急的都要哭了：“好像腫了，這可怎麼是好……”

姜明婳摸了摸額頭，疼的嘶了一聲，随即怒氣往頭上湧。

“先扶我起來。”

站起身後，她擺擺手，示意冬霜春蘭：“去，将蕭回軒給我抓過來。”

冬霜春蘭一聽，連忙小跑着沖進院子裡去抓蕭回軒。

沈瑩一開始想攔，被春蘭狠狠推了一把，整個人載在雪地裡，邊爬邊喊院内的丫鬟：“還看什麼？趕緊攔住她們啊！若是軒兒傷着哪兒了，我一定扒了你們的皮！”

丫鬟們一聽，便上前準備去攔，姜明婳冷冷一斥：“我看誰敢！”

她站在原地沒動，怕自己坡腳的走姿弱了氣勢，冷着臉望着院裡的丫鬟們，最後視線停在沈瑩身上。

“想來這幾日我不在，沈姨娘在此處過的很是逍遙，但你們别忘了，我才是明月苑的主子。老夫人是說要休了我，但休書寫了嗎？在官府過戶了嗎？既沒有，我現在就還是蕭家的少夫人，是你沈姨娘的主母，若有人分不清該聽誰的，别怪我将你們全都發賣出去！”

丫鬟們立時不敢動了，沈瑩臉色鐵青，爬起來準備自己去攔，卻被姜明婳叫人将她也給抓住了。

那邊蕭回軒一個小孩子，自然跑不過冬霜春蘭，被兩人一左一右抓着胳膊，硬拖到了姜明婳面前。

春蘭問：“小姐，用不用裹個雪球給你？”

“這冰天雪地的，弄個雪球怪麻煩的，我倒是有個别的法子。”姜明婳扯了個笑，沖揮了揮手，道：“來，看這裡。”

蕭回軒下意識看向她的手，沒等看清，那隻手突然握成拳頭，砰的一下搗在他額頭上。

“啊——”

他疼的大喊，沈瑩急的破口大罵。

姜明婳吹了吹拳頭，瞧着他腦門上的紅印啧啧搖頭：“好像還不夠紅。”

扭了扭肩膀，她作勢蓄力。

遠遠聽見李氏在後面喊：“姜明婳，住手！”

住手是不可能住手的，姜明婳甚至十分有閑心的等李氏的人快到面前時，才砰的又砸過去一拳。

這下蕭回軒額頭上的紅腫更厲害了，姜明婳揉揉自己打疼的手指，轉身看向急匆匆趕來的李氏：“婆母可慢些走，雪天路滑，當心别摔着。”

正說着，李氏腳下突然一個踉跄，雙膝砰的跪在地上摔了個跟頭。

姜明婳驚了。不是吧，她就是随口說說而已，這麼靈嗎？

到底李氏算是長輩，怕被她這麼一跪折壽，姜明婳默默往旁邊挪了兩步。

那邊李氏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來，急吼吼的從冬霜春蘭手中将蕭回軒抱了過去，又朝抓着沈瑩的丫鬟道：“還不将沈姨娘放開！”

姜明婳在旁邊道：“你莫要同她們撒氣，是我叫她們這麼做的，蕭回軒朝我扔雪球，沈瑩管教無方，我這個做嫡母的替她教導一下而已，我還想問呢，這明月苑是我的院子吧？怎的現在被他們占了？”

“你不是搬走了嗎？軒兒喜歡此處，我便讓他住了，有什麼問題嗎？他不過才六歲，你就算教導也不該将他打成這樣！”李氏心疼的摸着蕭回軒的額頭，道：“都紅腫了，你未免太狠心了些。”

蕭回軒順勢抱着她，哭着撒嬌：“祖母，她不止打我，還說要将我和我娘發賣出去。”

“好軒兒，不怕，有祖母在呢，她不敢。”李氏哄完他，轉身朝姜明婳道：“你祖母勸我念在這幾年的情分上，留你在蕭府好好過日子，可眼下看來，你若留在蕭府，定是容不下軒兒娘兩，既如此，便不要再回來了，休書一個月後我會送到姜府，你走吧。”

姜明婳哦了一聲，眼眶有些泛紅，卻是強忍住了，道：“自是要走的，我不過回來拿些東西，以後再不會來了。”

她擡腳準備進院，卻被一排丫鬟攔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