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蕭府,她還是不忿,跟在蕭循之後面念叨:“你知道我認錯了地方,怎麼不提醒我?你故意害我在小厮面前出醜是不是?”
蕭循之看似在前面大步流星,其實腳步并不快,不至于讓姜明婳落在身後太遠。
聽她沒事找事的無理言論,他唇邊溢出一聲嗤笑,道:“提醒你,再被你反咬一口嗎?姜明婳,你什麼時候才能改了你這過河拆橋狼心狗肺的壞毛病?”
“誰狼心狗肺了?”姜明婳怒道:“這些年你們蕭家趴在姜家身上吸血,蕭乘風那個王八蛋拿姜家的錢在外面養女人養孩子,臨了他死了,你們想把我踢出去,要将那些錢全給那個外室子,論狼心狗肺誰比得過你們蕭家?!”
越說越氣,她抓了把積雪狠狠丢到蕭循之身上。
雪團砸在男人腦袋上濺出一片白霧,蕭循之停住腳步,頭上一塊塊斑駁雪痕,瞧着有些滑稽。
姜明婳沒想到自己砸的這麼準,盯着他好似斑秃了的腦袋,怒氣窦地散了,甚至還有些想笑。
唇角忍不住上揚,她抿唇壓住,伸手将春蘭手中的傘拿了過來。
她這腿腳不便的,肯定跑不過蕭循之,要是一會他要朝她扔雪,她拿着傘也能有個遮擋。
“姜明婳。”蕭循之轉過身,眉頭狠蹙着,冷冽的五官壓迫感十足,聲線比外面的風雪還要冷:“蕭家是蕭家,我是我,他們狼心狗肺是他們的事,你想罵,可以,别把我帶上。”
姜明婳心裡雖然有些怵他這個語氣,但嘴上還是不肯服輸:“你也姓蕭,蕭乘風是混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送葬那日你故意将沈瑩母子帶到靈堂上,不就是想叫我在那麼多人面前丢臉嗎?我怎麼不能罵你了?就罵,偏罵,狼心狗肺的蕭循之!”
蕭循之突然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掐住她執傘的手腕,手指收緊,摁住腕上結痂的傷口。
姜明婳吃痛,手上一松,油紙傘從手上掉落,滾在雪地裡染了一層白霜。
“你做什麼?!”她疼的眼淚都快冒出來了,伸手去推蕭循之,偏他身子堅硬如鐵,任她怎麼推都推不動。
“疼?疼就對了,我若再去的遲點,你這會連疼的機會都沒有。”一想到那天她帶血的手腕,蕭循之就忍不住咬了咬後槽牙,語氣更冷厲了些:“姜明婳,你說别人狼心狗肺,可全天下最狼心狗肺的人分明是你自己,現在你知道蕭家娶你是為了扒骨吸血了,之前呢?你嫁給蕭乘風之前,我是不是提醒過你他别有用心?你聽了嗎?當初你聽不進去,現在又來指着我罵,你的腦子和良心一起被狗吃了嗎?”
他眼眸被氣的有些猩紅,每個字都像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姜明婳被劈頭蓋臉一頓罵,也跟着怒了:“你什麼時候提醒我了?這五年你攏共就回來十次,加在一起待了不到半月,見到我不是嘲諷就是無視,說什麼提醒我,你是覺得我什麼都不記得,覺得我好騙是不是?”
蕭循之原本怒的厲害,可一聽她将他五年回來的日子記得這般清楚,眉梢幾不可查的輕輕上挑,随即松開她的手,又彎腰撿起地上的傘遞給她。
“不用你假好心!”姜明婳擡手揮開他的手,一雙杏眼已經蓄滿了淚珠:“你走開,别靠近我!”
蕭循之沒跟她犟,将傘遞給春蘭,凝眸深深望了她一眼,到底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天寒地凍,雪下的愈發大了,她身上的燒才退了兩天,再多凍一會,怕是又要昏上幾日。
他懶得現在跟她計較,左右她這種忘恩負義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日後有的是機會同她慢慢清算。
他一走,姜明婳就抓過春蘭手中的傘丢在地上,若不是腿腳不便,簡直還想去踩上兩腳,氣道:“以後他碰過的東西都扔了!一樣也不要留!”
冬霜春蘭連忙低頭稱是。
姜明婳猶不解氣,可人都走了,她想罵都沒得地方罵,隻能和冬霜春蘭發牢騷:“他剛剛那是什麼态度?我可是他嫂嫂,有他這麼對嫂嫂的嗎?這叫什麼?大逆不道!”
冬霜點頭說對。
姜明婳:“還有,他抓哪裡不好?故意抓我手腕,你們聽到了吧,他明知道我手上有傷,還故意摁我傷口?這叫什麼?心術不正!”
“是。”春蘭低頭,不敢瞧她。
姜明婳繼續:“還說什麼提醒過我蕭乘風有問題,明明就是在胡說八道,他這些年說的一字一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什麼時候提醒過我了?沒有!一次都沒有!但你們看他那個樣子,說的好像是真的似的,我都要被他騙過去了!若是不知道的人聽了,還真當是他和我說過,我卻依舊一意孤行非要來跳蕭家這個火坑呢。”
這次冬霜春蘭不敢答應了,兩人對視一眼,春蘭小聲道:“小姐……其實二少爺确實提醒過你。”
姜明婳愣住,歪頭去瞧春蘭,見對方表情懇切,心裡一時有些犯虛。
蕭循之說這話可能是假的,但冬霜春蘭打小就跟着她,很多時候她坑害蕭循之還是她兩在旁邊打下手,她們說蕭循之提醒過她,難不成真有這回事?
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什麼時候?”
“五年前,蕭家送來提親貼那天。”見姜明婳還是滿臉茫然,春蘭隻好将那日發生的事從頭說起:“那天夫……李氏親自帶媒人上門遞提親貼,你聽說後便從老爺那裡要來了帖子,拿到二少爺面前去了……”
她說的這些姜明婳倒是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