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直升機在山頂一塊空地降落,艙門一開,首當其沖的趙靖被迎面的風吹得表情失去管理,五官扭曲:“這風也忒大了!!”
“跳啊,堵口上喝西北風呢。”其後的陳思域催促道,語氣裡滿滿的嫌棄,用力推了他一把。
趙靖幾乎是栽下去的,好在不高,緩沖幾步勉強站穩。他轉身沖到剛落地的陳思域面前,擡臂勒住脖子,“陳思域,老實說你是不是看我不爽很久了。”
“才發現啊,真夠遲鈍。”
“别擋道。”第三個出現在艙口的賀昭大喊一句,推着兩人往前走。餘光出現薛三的身影,他調轉腳步,伸手想接連睿廷,對方卻直直撲進薛三懷裡。
還沒伸出去的手悻然握成拳,目光在那抱在一起的兩人身上停留片刻,提步跟上趙靖陳思域。
“嘶~”驟然從暖乎乎的機艙落入秋夜的山風,連睿廷禁不住打了個寒噤,雙手從薛三敞開的沖鋒衣環到腰後,緊緊抱着取暖,臉埋進他溫熱的肩窩。
薛三常年練武,體溫比他高,這麼擁抱小會,萦繞的冷意已經驅散,暖得有些舍不得松開。
“睿廷要不要外套?”一旁的韓墨外套拉鍊拉到下巴,眯着眼問。
連睿廷戀戀不舍地從薛三懷裡出來,所有人已經從直升機下來,縮着脖子迎接呼嘯的山風,頭發亂糟糟,模樣有幾分滑稽。
他看着心頭直樂,拉好薛三沖鋒衣的拉鍊,牽着手,腳步輕快走向好友:“不用,走吧,酒拿了嗎?”
“成沛他們已經搬過去了。”
落腳地是一處背風口,還算平整的光秃石地擺滿着兩箱啤酒和一箱食材,三面環樹,一面正對城市夜景,皎潔的圓月懸挂無星無雲的夜空,銀輝籠罩整個世界。
一盞照明燈撕破林間的黑暗,幾個人影穿梭其中,時不時彎腰挑揀。
“嚯,這棍子真夠直的,”趙靖撿到一根一米多長的樹枝,揮舞幾下,玩心大發,揮棍直指前面的人:“三哥,看劍。”
薛三回頭一瞥,從手中的枯枝裡挑了根粗的,斜手砍過去,啪嗒,筆直如劍的木棍斷裂一大截。
還沒出招就胎死腹中的趙靖:“……”
“哈哈哈哈,趙靖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旁邊的陳思域毫不客氣地嘲笑。
“太長了,不方便燒。”薛三涼涼地補充一句。
連睿廷頓時來了興趣,拿過薛三手中的粗棍,同樣朝趙靖那根直棍砍去,卻隻砸得棍子上下晃動:“我怎麼砍不斷?”
“寸勁。”薛三握住他的手,懸停幾秒,對準直棍迅速揮砍,那棍子末端再次削短一截。
被第三次震麻手心的趙靖氣急敗壞,持着剩下的木棍沖他們亂劈亂砍:“受死吧你們兩個。”
“怎麼還急眼了。”
一路追打回到空地,地上已經堆砌一茬接一茬枯枝,準備生火的幾人簡直沒眼看他們揮棍打鬧的弱智行為。
賀昭眼疾手快抓住趙靖的棍子,一把奪走扔到枯枝堆裡,“幼不幼稚?”
趙靖不滿地戳他一下,瞟見薛三正幫連睿廷擦手,一個壞心思倏然冒頭:“說起來賀昭天天擱部隊訓練,三哥在檢察院工作,按理你現在應該能打過三哥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視線轉移到賀昭身上,手上的活也停下了,無一例外看好戲的表情。
薛三淡淡瞥了眼趙靖,對上連睿廷置身事外的眼神,挑了挑眉,把他冰涼的手指攏進掌心熨熱。
韓墨添上油:“我有自知之明,賀昭你還不行就說不過去了。”
賀昭看向薛三,留意到他和連睿廷交握的雙手,瞳孔一瞬幽深,撇開頭呵道:“拙劣的激将法。”
陳思域:“不會不行吧?”
賀昭額角直跳,唇線緊繃,正欲開口時隻聽打火機嗑嗒一聲,将他的話塞了回去。
對此并不在意的連睿廷,點燃一疊紙巾扔進枯枝,秋日幹燥的樹枝遇上火當即蹿出一米多高的火焰,片刻歇下去,噼裡啪啦持續穩定地燃燒,照出一片亮黃。
借着火光,他環顧好友,一言難盡道:“你們不餓嗎?”
匆匆趕來見他,應該都沒來得及吃晚飯吧?
衆人一頓,後知後覺回過味,趕緊麻溜拆開食材,把三個裹着錫紙的全雞滾進火裡,箱子裡的食物圍着火堆擺成一圈,人也跟着排排坐好,傳酒的傳酒,拆包裝的拆包裝。
九個在燕城政商兩屆舉足輕重,平均年齡三十的大老爺們,大晚上跑到距離别墅直線幾百裡外的山頂,小學生秋遊似的,撿樹枝生火,搞起篝火晚會。
起因自然源于向來奇思妙想的連檢,看着好友歡聚一堂,大腿一拍——直升機都來了,不如上山吹風賞月喝酒。
衆人隻靜了一秒,面對連檢的靈光乍現,除了滿足奉陪,還能咋滴?
入秋後山頂的溫度有些低,清冷的月光又平添了幾分涼薄,夜風侵襲,吹得火堆炀炀,倒是把就近的空氣煨得熏熏然。
連睿廷的一句話,直接把大家的饑餓勾起來了,皆悶着頭填肚子。
薛三長腿一曲手臂一攬,把連睿廷圈在自己懷裡,抵擋了斜側的風。
從後面枕上他的肩頭,濕熱的呼吸噴灑耳後,引得連睿廷歪頭看他,往他嘴裡塞了塊餅幹。
薛三含着餅幹啄了下連睿廷的頸項,單手用啟瓶器開了一瓶酒,送到他嘴邊,等他喝了口,自己才接上。
為了方便吃東西,連睿廷側過身坐在薛三腿彎,埋頭挑挑揀揀,後背便留給了相鄰的賀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