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朝堂氣氛十分凝重，好似風雨欲來。

大臣們分散站在兩邊，無論此前是否收到風聲，面上卻都不露聲色，隻當是與往常一般。

直到墨軒帝身邊一直侯着的袁公公高聲喊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衆位大臣這才心中一凜，心道終于來了。

隻見兵部尚書山前一步道：“臣有事欲禀。”

“臣一參蔡太師膽大妄為，視律法于無物，行拐賣之事，多年間累計拐賣數萬餘人，罪孽滔天，實在罪大惡極。”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皆是驚駭非常。

除了蔡太師派系官員以及墨軒帝的心腹大臣外，其他臣子都對此事知之甚少。

他們隻當是與從前一般，皇上欲增強對朝堂的掌控，這才對蔡太師發難。

畢竟兵部尚書對皇上的忠心衆人皆知，若是沒有皇上的首肯，他絕不敢擅自參蔡太師一本。

但衆人卻沒想到竟是這般要命的指控，看起來竟是要将蔡太師一派連根拔起了。

後排官員都是品級不高的官員，自然不敢參與此事，聞言俱是低下頭不敢說話。

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衆人雖不敢出頭，但看上幾眼卻是不打緊。

這一看卻是心中更駭，隻見蔡太師被這般指控，面上卻仍是穩如泰山，衆人不得不歎息，果真不愧是兩朝元老，此等定力着實是讓他們望塵莫及。

蔡太師向身邊之人使了個眼色，戶部尚書便立刻會意，出言道：“陛下容禀，自先皇登基之日起，蔡太師便一直兢兢業業，為大雍鞠躬盡瘁，一日都未曾放松。”

“兵部尚書如此污蔑肱骨之臣，實在讓我等一衆老臣心寒不已。”

他銳利的目光看向兵部尚書，凜然道：“你可有證據能夠證明此事，若是沒有，那便是誣告！”

作為蔡太師一派的心腹，戶部尚書這麼說，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對方拿不出證據。如今發難，也不過是想讓他們自亂正腳罷了。

此前，永安城地點暴露，雖叫他們措手不及，但好在處置及時，已派出殺手将證據摧毀。

唯一未料到的是，竟讓宸王逃脫了去，但即便讓他活着回京，也影響不了大局。

想到這裡，戶部尚書心中大定。

他料定墨軒帝手中并無證據，如今再如何生氣，最多也不過是像從前那般，減去他們幾個羽翼罷了，後面再補回來就是了。

這會兒質問後，也就不再追問，而是老神在在的等着墨軒帝開口大事化了。

但他卻沒想到，在他索要證據後，墨軒帝竟并未說話。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竟好似胸有成竹一般。

戶部尚書心中頗感不妙，莫非，他們還真掌握了什麼證據不成嗎？

盡管心中忐忑，但如今卻是箭在弦上，半點不由人了。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蔡太師，見他神色不變，心中頓時也安穩了不少，他安慰自己墨軒帝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絕不可能有絲毫證據。

但事情卻并未像他所想那般發展，墨軒帝不說話，兵部尚書卻是神色從容，看了一眼他後便不緊不慢道：“我手中自然有十足的證據。”

說完，他便扭頭望向龍椅上的墨軒帝，從懷中掏出幾本冊子和信件，上半身微微向前，半彎着腰，向前伸直手臂。

他恭敬地說道：“此乃從永安城胡維勇府中搜出的賬本以及他與蔡太師的往來信件，還請陛下一閱。”

聞言，袁公公便走了下來，接過他手中的賬本和信件，走上前小心地呈遞給了墨軒帝。

“什麼！？”

戶部尚書驚呼出聲，他心中驚駭，着實沒有想到對方手中竟真有證據。

但他很快想到，這些賬本和信件，是真是假尚未有定論，說不定又是他們在故弄玄虛。

于是，慌亂過後他便又很快放下心來。

他心中甚至有些戲谑，看來陛下真是黔驢技窮了，竟想出這種把戲來。

墨軒帝将呈過來的證據仔細翻看了一番，冷哼一聲後，将其丢給了身旁的袁公公。

他銳利的目光穿過衆位大臣，直直地逼向蔡太師一行人，帶着怒意道：“都看看吧，大雍的肱骨之臣是如何欺上瞞下，膽大妄為的！”

指向如此明确的話，衆人自然不會聽不出。

戶部尚書心中慌亂，但證據還未傳到他手中，便是再着急也是無用。

蔡太師一派大臣也皆是神色緊張，唯恐這所謂的證據是真的。

便是蔡太師，此時臉上也沒了方才的從容，他眼皮微垂，神色凝重，孤疑地看了幾眼還在查看賬本的臣子。

“這......這真是賬本！”

“還有這信件也确實與蔡太師的筆迹十分相像，莫非真是......”

衆人迫于蔡太師此前的威懾，不敢多說，但一聲又一聲的驚呼卻不斷傳了過來。

直到證據傳到了戶部尚書手上。

他迫不及待地翻開了賬本，作為太師的心腹，那些買賣他即便沒有十分清楚，但其中幾個大客戶他卻還是記得的。

而如今，他定睛一看，賬本的前兩頁中有幾行便記錄了那幾起買賣，當時收到銀兩有多欣喜若狂，如今就有多心驚膽戰。

即便沒有全部看完，但他已經知道這賬本确實就是他們這些年的買賣記錄。

他心中頹然，心知已經沒了翻看賬本的必要。

他顫動着手，轉而拿起信件，當他看到心中熟悉的字體時，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消失了。

證據究竟是從何而來的，他們明明已經将證據銷毀了，可如今又怎麼會出現一份一模一樣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