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或許都有一種感覺,當自己在腦海中回想自己的相貌時,往往都無法清晰回憶起自己的真實容貌,這是因為許多人事實上都無法記住自己的長相。
所以當同樣的面容出現在眼前時,他們或許隻是會覺得異常熟悉,卻不能一眼就認出來那就是自己。
但是對姜楚悅來說卻不是這樣,作為一個演員,無論是在熒幕上還是在各種廣告牌、海報上,她都能經常看見自己的身影,所以她絕不會忘記自己是何模樣。
這也讓她在眼前的少年出現時,一眼就認出了他有着一張與她極為相似的臉,雖說是相似,但其實與一模一樣也沒什麼區别了。
唯一的不同不過是因為眼前之人因着是男子的原因,面容比起她來,更顯硬朗,但與她如今僞裝過後的面容卻是像極了。
隻看這長相,姜楚悅立即便知道,這恐怕就是此前她一直假扮的那位“小公子”了,沒想到這次追殺他們的人竟會是他。
齊雲霆見到眼前之人,同樣吃了一驚,此前,他隻知兩人相像,這才讓姜兄有機會假裝成此人,但他沒想到,兩人竟會仿佛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看到這樣相似的兩張臉,沒有任何人會相信這隻是巧合。
齊雲霆自然也不例外,但無論如何,他與姜兄相處這些時日,已然确信他是個表裡如一之人,絕不會與這夥人有任何牽扯。
此時,雖對二人的關系有所疑問,但這會兒卻并非刨根問底的時候,于是,驚詫過後他便也隻是微微側身帶着維護之意,堅定的站在姜楚悅身邊。
相比起二人的早有準備,對面之人卻是驚駭非常。
不知眼前怎會出現兩位小公子,衆人心中驚疑不定,但顯然小公子的餘威讓幾人不敢妄動,隻低着頭小心地打量着二人。
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小公子,對姜楚悅這與他如出一轍的長相卻似乎并不驚訝。
這也讓姜楚悅心中的某個猜測得到了證實,原主與眼前的少年确實有血緣關系,而他顯然知道二人之間的關系。
在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姜楚悅便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能夠脫身,定會幫原主找尋她的身世。
這是原主心心念念的家,即便她已不在,姜楚悅也無法替她相認,但是她仍然想幫原主找到家,讓她不再留有遺憾。
直到她牽扯進這拐賣一案,又被錯認成了拐賣團夥中的一員,她才隐隐意識到原主的身世似乎并不簡單。
原主因被人拐賣一身都不得自由,但她的家人所行之事卻恰恰是造成她一生悲劇的拐賣,這樣的事實對她來說實在太過殘忍。
所以即便真相一觸就破,姜楚悅也不曾主動探尋,隻用“先查清這夥人的犯罪證據”這樣的理由拖延了過去。
但如今,真相如此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她眼前,再也容不得她繼續逃避下去。
“綠秀,即便你怪我,我也無法在此時承認你的身份。”姜楚悅心道,不知有多少女子因為他們葬送了一生,她永遠也無法原諒這樣的行為,更别說是與這樣的人扯上關系。
她在心中做好了準備,無論眼前之人是何反應,她都不會給與回應,但她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的狠毒。
隻見眼前之人惡意滿滿地看向她,口中吐露的話語卻讓人不寒而栗。
“沒想到你竟然還活着,我就不該相信那群蠢貨,早知道就該直接殺了你,而不是把你打暈,又賣了出去。”
說到這裡,他眼中的惡意更是溢了出來,“同樣的臉有一張就夠了,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和我長着同一張臉。”
無需再多說什麼,姜楚悅便明白了一切。
實在太可笑了,就因為這樣的理由,原主便有了這樣一場無妄之災。
看着眼前這張扭曲的面容,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覺得它是如此醜陋,她為原主感到不值,一直期待的家人卻原來是造成她一生悲劇的罪魁禍首。
一股巨大的悲傷突然從心底蔓延開來,但這卻并非是姜楚悅的情緒,倒更像是原主殘留的情感。
而這時,腦海中塵封的一段記憶也突然湧現了出來。
那是上元節的一天,梳着雙環望仙髻的小姑娘跟着信奈的哥哥,離開家人的身邊到邊上去看燈籠。
她還記得那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兔子模樣的燈籠,她眼巴巴地瞧了好幾眼,而一向不愛理她的哥哥那天卻笑得特别溫柔,他讓下人買下了那個燈籠,親手遞給了她。
她的左手拿着燈籠,哥哥的左手則牽着她的右手手,手心的溫度是那麼滾燙,讓她心中的暖意也特别清晰。
她緊緊跟着哥哥往前走,直到身後傳來娘親溫柔的叮囑:“别走遠了,早些回來。”
小姑娘漫不經心地回頭,甜甜地笑道:“好。”
她是這樣的信奈着她的哥哥,而且身邊還跟着三四個下人,她又如何會想到自己會出事呢。
直到被打暈的那一刻,她都是如此堅信着。
她看着手中的燈籠掉落在地上,一個又一個的人将腳踩在上面,燈籠漸漸變得髒污和破爛,她的心中也滿是惶恐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