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聽到姜楚悅說話,這時才想起還沒問過眼前少年的名字,于是她疑惑道:“這位公子是......”
“我姓姜,名楚。”姜楚悅看了一眼身旁的齊雲霆才道:“與這位齊公子乃是朋友。”
王媽媽心道,原來是齊公子的朋友,難怪都是這般好心腸,她歎息道:“姜公子有所不知,張玉這孩子雖年紀不大,卻因着在外流浪多年,即便來到慈幼局,也十分沒有安全感,這才經常出去賺錢。”
她接着道:“不過好在他早慧又頗為機靈,且我也托了堂妹在旁照看,這才放心不少。”
堂妹?姜楚悅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一張圓潤富态的臉。
是了,方才那王嬸确實說過她有一堂姐在慈幼局做活,沒想到竟就是眼前的王媽媽。
細看之下,兩人确實有些相像,且王嬸在街邊擺攤,離那幾個孩子的攤位不遠,照看起來确實頗為方便。
隻是,不知昨日她為何不在?否則,姜楚悅要想說動幾個孩子跑腿,怕是也沒有這般順利。
不過,若是她準備在這教導孩子們,看來少不得還得見到那王嬸,想到此前的尴尬,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但總歸還是正事要緊,王嬸也不過是熱情些罷了,實在算不得什麼。
于是,姜楚悅笑道:“不知王媽媽可曾想過教會孩子們一技之長,如此一來,他們便是出了慈幼局,也有了謀生的手段。”
“姜公子所言,我又豈會不知,隻是這又談何容易?”
王媽媽自是知道,慈幼局不可能養這些孩子一輩子,待他們再大上一些,便隻能離開這裡獨自出去謀生。
可他們并無任何謀生手段,走出慈幼局也不知該如何生活,每當想到此事,王媽媽就急在心裡。
但她縱然有心,卻也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她自己也不過是隻會一些縫縫補補的活,靠着在慈幼局幹活,才多了一份工錢。且家中還有田地,雖辛苦了些,總歸是能活下去。
可這些孩子們出了慈幼局,卻是身無所長,實在讓她擔心。
至于一技之長,更是想都不用想,若有手藝捏在手裡還來不及,怎會輕易教給旁人,哪個不是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王媽媽自己雖沒經曆過,可她可瞧見過隔壁那家的兒子,便是被家中咬咬牙送去了木匠那當學徒。
銀錢出了不少不說,還得在别人家白幹活,就這還不一定能将手藝學到手。
更别說是什麼都沒有的孤兒了,如何有人肯教?
聽到二人的對話,齊雲霆眉頭微微皺起,也陷入了沉思。
他此前倒是未曾想到這個問題,的确,這些孩子不可能永遠都是孩子,待長大些便要出去謀生,确實該想想法子才是。
這真是個難題,即便是皇兄,也無法強令别人毫無保留地将手藝教給這些孩子,否則怕是要激起民憤。
至于讀書考取功名的路子就更是行不通了。
雖說自皇兄登基後便有意提拔寒門子弟,可讀書識字的門檻卻不是這般容易就能降低的,實在無法讓所有人都将精力投入到這上面來。
姜楚悅卻未曾想到那般長遠,她嘴角扯起,微微一笑道:“我倒是略通些算數,願意免費教給孩子們,不知王媽媽意下如何?”
這也是姜楚悅仔細考慮過的,都說數學是一切科學的基礎,且現代的算數已經将計算變得十分簡單,若能教會孩子們,他們長大後不說做個賬房,便是做點小生意也好歹不會被人蒙騙。
再者,她還會些編織的手藝,即便孩子們年紀尚小,學會了也有好處。
王媽媽聞言,面露震驚道:“這......姜公子果真願意教孩子們這些?”
這可真是不得了,王媽媽雖不識字,卻也知道,讀書人的地位可與他們這等泥裡刨食的不同。
雖如今姜公子所說并非是教讀書,可算數手段卻也是讀書人才會的,尋常老百姓又豈會這些。
齊雲霆卻不知少年原來是抱着這個目的而來,可算數那般晦澀難懂,即便是讀書人,也不是人人精通,少年想要教會這些孩子們,卻是太過天真了。
但總歸她是出于好意,齊雲霆自然不會潑冷水,橫豎學了也無大錯。
故,待聽到姜楚悅肯定的回答後,齊雲霆也笑着附和道:“既如此,我倒是也可教孩子們識字。”
聽到二人的話,王媽媽難掩激動:“這......兩位公子真是菩薩心腸,我真是不知該如何感謝才好。”
她站起身來,滿臉笑容道:“我這就叫孩子們來見過二位公子。”
說着,便眉開眼笑着向門外跑去,二人阻攔不及,隻看到了她的背影。
待人走遠了,齊雲霆忍不住看向姜楚悅,揶揄道:“姜兄高義。”
姜楚悅聞言也不甘示弱,挑眉道:“齊兄亦是如此。”
兩人皆是笑意滿滿,頗有些重新認識了對方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