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悅娴熟地在前面帶着路。

這段路倒也不算長，隻因慈幼局本就與客棧離得不遠，否則那幾個孩子也不能放心在那擺攤。

兩人最後拐過一個巷子後，很快就來到了慈幼局門口。

此時天色尚早，所以大門還是敞開着，姜楚悅甚至能清楚聽見院中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

她沿着台階走上去，在大開着的門上禮貌性地輕輕敲了敲。

裡邊的孩子們許是很少見到生人，聽到這動靜，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窩蜂地擠到了一旁坐着縫補衣服的婦人身後。

婦人擡起頭來，隻見門口站着一個面容精緻的俊俏少年，她心中疑惑這般人物怎會來此。

她放下手中的衣物，站起身來問道：“這位公子，可是有何事？”

姜楚悅剛要開口說明來意：“我......”

話未出口，卻見眼前婦人眼前一亮，臉上滿是喜意，驚喜道：“齊公子，你今日怎會有空過來。”

她熱情地招呼道：“快，進來坐！”

原來，是方才落後幾步的齊雲霆恰在此時走了上來，他面對少年看過來的疑惑眼神，隻是笑了笑，并未做解釋。

他笑道：“王媽媽，不必客氣，我二人隻是順道來看看孩子們！”說着，便往院中走去。

見狀，姜楚悅也隻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跟了上去。

兩人坐在椅子中，手中捧着茶碗，說是茶碗，碗中卻并無茶葉，隻是清水罷了，這是方才王媽媽特意為二人倒的。

即便他們極力推辭，卻仍拗不過王媽媽的盛意。

這倒是讓姜楚悅更加好奇，齊雲霆究竟是做了何事，才讓這慈幼局的王媽媽對他如此熱情。

“多虧了齊公子的幫助，這才讓孩子們的日子好過了許多。”

王媽媽眼中滿是感激，撫摸着面前的桌子道：“你瞧，這桌子椅子全都換成新的了，從前那桌椅稍有動靜，便咯吱咯吱地響，孩子們坐在上面，我總是不能放心，如今卻是不用擔心了。”

“還有那被褥，孩子們的衣物也全都換了個遍。”

她眼帶笑意，就連眼角的細紋都露了出來：“夥食也有了很大的改善，真是多虧齊公子。”

要說王媽媽這麼激動，自然是有原因的。

隻因朝廷雖說嚴令各地修建慈幼局，可大雍這麼多地方，若是每一處都不加節制地撥款，那真是多少銀錢都不夠用，更何況因着先帝的大肆揮霍，如今國庫本就空虛。

再者，各個州縣的經濟情況本就有所不同，若有那等富裕之地，縣令為着政績，願意補貼上些銀錢，慈幼局的條件自是會好上不少。

可像甯縣這般的小縣城，縣令也沒甚作為的，自然隻能靠着朝廷每年撥款度日。

未免銀錢不夠用，這裡的一應物件都是淘的舊物，隻讓孩子們有個容身之所罷了。

如今竟有幸遇上齊雲霆這般大方之人，又如何能讓王媽媽不感激呢。

姜楚悅聽到這話，才算是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齊雲霆竟是做了回慈善家，無怪乎王媽媽對他這般熱情。

隻是，姜楚悅突然想到，既然他早已來過這裡，那豈不是說他其實是認識路的。

那這家夥還眼睜睜地看着她一路故作娴熟地在前帶路，卻始終一言不發，更别說，她方才去問路，也未曾阻止。

她還以為，方才那遭雖讓她有些狼狽，但總歸是問到了路，也算是有所得，卻沒想到竟叫他看了場好戲。

齊雲霆若是知道她這般猜想，卻是要大喊冤枉了。

雖說此前他瞧見少年故作鎮定的帶路，确實覺着有趣這才未開口解釋，可問路那事卻不是他故意為之。

少年走在他身後，待齊雲霆轉身發現時，姜楚悅早已問出了口，他又如何阻止得了。

可尴尬症犯了的姜楚悅卻不管這些，隻用譴責地眼神盯着齊雲霆。

齊雲霆見狀便知是她終于反應過來了，此事他确實理虧，隻得摸了摸鼻子不看她。

他看向王媽媽，轉移話題道：“我不過是略盡綿力罷了，真的無需客氣。”

“我此行前來，除了看看孩子們，還有一事，則是想問問，怎會有幾個孩子在外擺攤？”

王媽媽聞言歎息一聲道：“齊公子說的想必是張玉那孩子吧。”

她歎了口氣接着道：“他确實常帶着弟弟妹妹們在街邊擺攤，那孩子執拗的很，我勸了許多次，卻實在勸不動他。”

姜楚悅也顧不得盯着齊雲霆，忙追問道：“可這般年紀的孩子，獨自在外不說，幹的還是跑腿的活，也太過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