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霆此番對姜楚的試探,便到此為止了,目前看來,他的應對确實沒有問題。
但齊雲霆對他卻仍不能完全信任。
因此,盡管他對陳府養瘦馬一事仍有疑慮,卻并不适合在姜楚面前進行審問。
他喚來在外守着的差役,兩人跟着他走出了牢房。
待從縣衙出來後,已是霞光滿天。
齊雲霆這才好似想到了什麼,他擡眼看向姜楚悅,輕笑道:“竟已過了晚膳時間了,不知姜兄可有飯館推薦?”
姜楚悅知道這家夥還沒死心,竟還要借機試探她,“在下初來乍到,對此地并不了解,實在不知甯縣有何飯館?”
齊雲霆好似才想到一般:“我一時竟忘了,姜兄才來甯縣沒幾日。”
“那今日,便由我做東,請姜兄吃個便飯,權當賠禮道歉了。”
他擡起眼眸彎唇笑了笑:“不知姜兄能否賞臉?”
姜楚悅自然不會不答應,她微微颔首:“齊兄相邀,豈敢不應。”
醉仙樓
姜楚悅夾起一塊煎豆腐,豆腐表皮煎得金黃,吃進嘴裡酥脆又軟嫩,不愧是百年老字号,這滋味真是沒得說。
“看來,姜兄對這兒的菜品頗為滿意。”
齊雲霆唇角微微勾了勾,“隻是,我記得青州人士素來愛食辣味,卻沒想到,姜兄的口味卻似乎有些不同。”
姜楚悅咽下口中的吃食,放下筷子說道:“讓齊兄見笑了,我雖祖籍在青州,但家父早已帶着我們舉家搬至徐州,實在算不上是全然的青州人士了。”
姜楚悅就知道,莫名其妙的請她吃飯,準是憋着壞,畢竟前不久還在試探她呢,哪有這麼快就放下懷疑。
真是不知道這人到底什麼身份,疑心居然這麼重。
按理來說,她現在的身份對齊雲霆一點妨礙都沒有,就是真的不信任她,也實在沒有必要對她百般試探。
“原來如此,說起來我與姜兄還是同鄉,若是有機會,我們可一同去青州看看。”
齊雲霆擡眸,意味深長地看向姜楚悅道,“畢竟是姜兄的祖籍所在,想必,姜兄也想回去看看吧。”
齊雲霆的直覺告訴他,這姜楚一定有問題,可他多番試探,此人卻絲毫破綻不露,真會有人的演技如此精湛嗎?
還是說......真是他猜錯了?
姜楚悅驚喜道:“這是自然,若是能與齊兄一同前去青州,想來定是十分有趣。”
她想到什麼,又低落道:“可惜如今沒有找到妹妹,我實在是無顔回去。”
齊雲霆淺笑道:“姜兄不必擔心,我在縣令那略有幾分薄面,若是官府派人搜尋,定是很快就能尋到令妹。”
無論姜楚所言是真是假,他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懷疑,而讓同樣的悲劇在眼前上演。
能幫少年盡快找到妹妹,總歸不是壞事,再者,他也可趁此機會去提審一番陳府之人。
尤其是那陳媽媽,想必,她定是知道些什麼的,否則隻憑她一人,如何能源源不斷地買到這麼多姑娘。
“多次勞煩齊兄,實在讓在下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姜楚悅定定地看向齊雲霆,眼裡滿是感動,心裡卻道,他這還是薄面嗎,就是說縣衙是他家開的也不為過了。
人說抓就抓了,牢房也是想去就去,如今竟連派人搜尋都可以了,簡直處處是破綻,就好像是故意似的,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齊雲霆看向她,眼底的笑意分明:“姜兄言重了,既讓我遇上此事,又豈能坐視不管。”
他湊近姜楚悅,勾了勾唇,眉眼顯出幾分溫柔,“更何況,你我同鄉,本就該互相幫助,不是嗎?”
姜楚悅不動聲色地與他拉開距離,淺笑道:“齊兄說的是。”
即便知道,齊雲霆定是為了借機湊近觀察她的神色,才靠這麼近。
但是他這般突然靠過來,還是讓姜楚悅感到有些不自在。
畢竟不是在拍戲,現實中她并不适應與人這麼親近,她心道,以後還是盡量離他遠些吧。
姜楚悅轉移話題道:“不如我們還是先用膳吧,不然菜涼了豈不可惜。”
且,她也實在不能再與他聊下去了,她終究對這個朝代了解不多,若是讓他試探出什麼就不妥了。
齊雲霆倒像是放下了對她的懷疑,聞言也未多說什麼,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
姜楚悅一個人走在街頭,這還是她第一次認認真真的觀察古代的街市。
不像她曾經演過的電視電影一樣,真正的古代,即便是小販臉上也布滿了生活的滄桑,可以看出,他們都是認真的在讨生活。
想來也是,古代的生産力水平不高,辛苦一輩子,可能也就勉強溫飽,如果遇上個昏君,弄些亂七八糟的政策出來,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就說上一任皇帝,就很一言難盡。
要不是現在這位皇帝頗具明君之像,登基後,做了許多于民生有利的事,怕是如今的大雍朝,是何模樣還不一定呢。
想到這裡,姜楚悅也沒了再逛的興緻,轉身就回了客棧。
另一邊,齊雲霆也來到了衙門。
“進去!”
兩名獄卒押送着陳媽媽,把她推進了單獨的一處牢房,将門拉上鎖鍊鎖好後,獄卒就轉身離開了此處。
不多會兒,伴随着一陣緩慢地腳步聲,一身着雲緞錦衣,唇瓣含笑的青年緩步走了進來。
陳媽媽擡頭看去,她認出眼前的青年,分明是之前曾來過的那人。
她皺起眉頭驚疑道:“你是?”
“我是誰你不必管,你若是如實交代出,你究竟是從何處買到的這些姑娘,我還能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齊雲霆收斂了笑容,他銳利的眼眸微微眯起,“否則,我的手段你怕是承受不起。”
陳媽媽心知,到這般地步,已是死罪難逃,她做這生意,也早有心裡準備會事發,從前也不過心存僥幸罷了。
如今,她也隻求能死得痛快些,無論眼前之人是何身份,既能單獨審問她,想來必是不簡單。
她與那些人,本就不過隻是樁買賣,既如此,她自然無需為他們隐瞞。
“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