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
“你看錯了我沒哭。”
“你就是哭了。”
“你都說一路了……”
這會兒倆人并辔同遊,穿街入坊,溫蘭殊拒絕了蕭遙共乘一馬的請求不過當時被發現的時候直接一把将蕭遙的鬥笠搶了過來戴在頭上。
于是現在蕭某人隻能借着樹蔭遮一遮陽。
溫蘭殊也是沒想到一出門恰好能撞見這天殺的政敵,還是個亂搞男男關系、有傷教化的政敵!更可氣的是他好不容易傷春悲秋會兒結果還沒郁悒夠就被這人看見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
“承認吧子馥。”蕭遙握着馬鞭饒有趣味地甩來甩去,時不時會有樹杈子擦過他那風騷淩亂的發絲,“剛剛沒有刺激的味道也沒有飛沙走石,不存在迷了眼流淚的可能。你就是哭了。”
溫蘭殊依舊是咬死不承認,“我沒有。”
“那你胸前淚痕怎麼解釋?”
這人還變本加厲了。
“你不會說出去吧?”溫蘭殊回過頭來惡狠狠瞪着蕭遙,“離我家還有不到五十步,你要是敢說出去,我馬上就讓紅線出來揍你一頓。”
蕭遙撇了撇嘴,心想你拿一個小姑娘來壓我是看不起誰呢,不過他一開始也沒想過說出去,既然溫蘭殊自己提了不妨激一激,“哎呀子馥,你現在兩個把柄在我手裡,這次陪我出遊能抵一次,說起來還欠我一次。”
溫蘭殊:“……”
“怎麼越抵越多。”溫蘭殊嘟囔着,沒過一會兒就到了院子的角門。他翻身下馬敲門環,何老喊着來啦來啦,跑來給他開門。
吱呀一聲門子響了,蕭遙也跟着下了馬,這次還是仔仔細細看溫蘭殊的家。平心而論和韓粲手底下那些人比起來,溫蘭殊算是深居簡出了,這門子都顯得有點破舊,桃符倒是嶄新的,畢竟要年年換,就是那門軸有點松了該加點兒油……仆人這麼偷懶的麼?
何老給他們倆牽了馬往馬廄走,二人穿過樹叢,自走廊來到了後院。這會兒廚房做好了菜,香氣撲鼻,鍋裡還有滋啦的鍋鏟炒菜聲,炊煙袅袅,紮堆的蜀葵花也擋不住。
目光遊移到屋檐下——
為什麼會有四個排排坐的小孩!
自左至右依次是韋訓、裴洄、盧英時和紅線。
四個小孩腦袋瓜齊齊轉向溫蘭殊,手裡的餅子還往下掉着渣渣,韋訓吃得比較馬虎,嘴邊沾了幾粒芝麻,紅線跟這幾個世家子坐一起,也沒顯得局促,圓形的胡麻餅剛咬了一口,沒開始嚼。
于是四個小孩光速站起。
“溫少卿!”
“小舅!”
“十六叔!”
“公子!”
蕭遙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在空中晃着手指,走起路來輕松惬意,那絲殺機轉瞬即逝又用調笑掩蓋,讓裴洄放松了警惕,“阿洄,昨兒去哪了?嗯?怎麼不跟小舅說?”
他走過去,胳膊搭着裴洄的肩膀,裴洄當即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
“啊哈哈哈小舅今天天氣真好微風不燥适合出遊或者煮茶烹酒,或者喝飲子也成……嘶嘶嘶小舅别捏我臉給點面子給點面子這麼多人呢……”
蕭遙松了手,“現在知道要面子了?你娘昨晚都快急哭了,就差用棍子抽我!你回去自己說!”
裴洄撓頭笑了笑,“還好吧,我娘知道了會很開心,我可是幹了一件大……”
盧英時咳嗽了一聲,裴洄馬上捂住嘴。
這是秘密,不能說的,更何況蕭遙還是外人——相對在場一條賊船上的人而言是外人。
“大什麼?”蕭遙叉着腰,興緻勃勃地問。
“哎呀小舅你别問我啦,你怎麼會和溫少卿一起來?你們關系很好嘛?”
“小東西還問我。”蕭遙又掐了把裴洄的臉,“誰給你的膽子,你都敢來問你小舅了?”顯然不吃禍水東引這一套。
盧英時見狀把溫蘭殊拉到一邊,“我家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了,十六叔,接下來怎麼辦呀。”
“接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那個鐘少韫,好像跟我哥認識。我早上去找他,結果他身上的傷口都縫好了、敷上了,還換了件衣服,尺寸剛好合适。可昨兒我哥院子裡也沒别人啊……”
溫蘭殊疑窦叢生,難不成,這個鐘少韫真的和盧彥則認識?而且縫傷口,總不能是自己給自己縫吧?那太奇怪了!“你家後院沒有醫生什麼的嗎?說不定,是你哥偷偷請來醫生呢。”
“不可能。”盧英時搖頭,“昨晚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