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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季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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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午的這場雨突如其來,下得尤其激烈,很快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澆在地面上,引起一陣霧氣。過了一晚上,第二天仍舊沒有停止的意思,起伏不平的沙地上出現蓄積的水泊,車馬路過都得格外小心陷入污泥之中。

舉傘路人踩着地上的闆磚,勉強從一片大水泊中跳過,水面明滅,漣漪散開,污泥濺在他穿了許久的青衿上。肘關節處的補丁,和袖口磨損的緣邊,連帶着身上的挎包,都極其樸素,沒有一點裝飾和花紋。

僅有的裝飾可能就是腰間破舊的香囊了。

他走在路中央,朱雀大街草色青翠欲滴,兩側綠樹成蔭,時不時有柳樹枝葉出牆,柔嫩地垂落着。朱雀大街有“天街”之稱,寬百餘步,是長安兩縣的分界線,盡頭便是朱雀門。

東邊的萬年縣地勢高,貴人宅邸多在東邊,西邊胡人多,貧民也多。一到下雨,西邊的長安縣地勢卑濕,疫病往往多發,再加上北高南低,西南處可以說是貧民窟了。

他自西南處來,一路向北,積水越來越少,樹木越來越繁盛,甚至還有白沙鋪路,至少貴人的車駕經過不必擔憂會落一輪子的污泥,高頭大馬玉障泥金連錢,不染埃塵。而他卻因為出發時遇見幾個策馬的小吏,半邊身子全是泥點子。

長安很大,包羅萬象,見過烽火兵戈,也見證萬國來朝。那虛無缥缈的大周,離他一個蝼蟻那麼遙遠。

他走到登聞鼓前,扔了傘,取下鼓槌,在士兵的注視下,敲擊着本朝高祖特意設置在朱雀門前、二百年無人敲過的登聞鼓——

“太學學生鐘少韫,狀告渭南縣令張敏求,草菅人命,強行征稅,媚上欺下,欺世盜名!”

鼓聲陣陣,緊接着驚雷轟的一聲,劃破了天幕,如同沉睡已久的龍蘇醒。

又過了一日,雨停了,溫蘭殊抱着琴去太常寺。昨天雨實在夠大,原本想和幾個小徒弟一起探讨琴曲,然後排練一下之後祭祀的站位,結果硬是因為一場雨“不得不”賦閑在家。

主簿謝藻正在公廨院子裡喝茶,手裡拿着一卷工尺譜,哼哼調子,然後抄在自己随身帶着的小冊子上。溫蘭殊抱琴走近,看他具體抄哪個調,也打算跟着學,一不小心,就擋了光。

“诶诶往旁邊點兒,擋着明兒了……”謝藻把筆放下,拂了拂溫蘭殊。

“喲,度曲呢,真是沒看出來啊謝主簿。”溫蘭殊贊賞道,“你這曲子也太憂傷了,我還以為你喜歡黃鐘大呂,沒想到還這麼擅長清商樂呢。”

謝藻頭皮發麻,“哎喲半個月沒見了溫少卿您在家賦閑可還愉快?”

“承讓,你不閑嘛。”溫蘭殊把琴一放,“要不是明天就要祭祀,我連來都不稀得來。”

“别啊溫少卿。”謝藻撚了撚自己的胡須,笑起來慈眉善目的,“我們這種閑人,閑就算了,你跟我們可不一樣哈,我們閑是因為我們隻能閑。”

“你少擡舉我。”溫蘭殊哭笑不得,“最近有什麼事嗎,我在家睡了一天,也沒個人來拜訪,閑得無聊。”

“是有一個。”謝藻思索片刻,“你知道嗎,獨孤逸群要娶妻了。”

溫蘭殊調弦的手一滞,“是韓相的小女兒吧。”

“诶你還挺關心他的。獨孤逸群這下攀上韓相咯。”謝藻哈哈大笑,“他想入仕也隻能拜托這老丈人了。你還生他的氣?”

溫蘭殊尴尬一笑,“寫你的曲子吧。”

獨孤逸群和溫蘭殊的故事在本朝也算是人盡皆知了。他受溫行的恩惠,家境拮據,若無溫行幫助決計無法考試,卻在中第後背叛了自己的恩人。

這種事不少見,良禽擇木而栖嘛,非要牽強附會說是為了真愛倒不至于。

謝藻差不多把譜子寫完,斜眼看溫蘭殊的琴,“這把琴成色真好啊,讓我想起盧氏的‘洗玉浮珠’來。你這把叫什麼名字?”

“清籁天成。”溫蘭殊調試琴弦,“前幾天在一個老道那裡淘來的,說和我有緣,收我一百兩,換别人要一千兩,他虧死了。”

“你真給了?”謝藻豎起耳朵,很好奇。太常寺俸祿沒那麼多,溫蘭殊從家裡搬出來花了不少錢安置,貿然掏出一百兩,難不成家底這麼厚?

“沒給。”溫蘭殊微笑,“一分沒給。”

謝藻:“……”

“我給他寫了篇碑文,他抱着那張紙回去刻碑了,說要放在道觀門口。哎,我覺得自己的字兒還行吧,他寶貝得跟什麼似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謝藻忍不住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堪稱空手套白狼之奇迹。

“待會兒跟他們一起彈琴,順便排練一下明天的祭祀。”溫蘭殊用濕布擦着琴身。

“哦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謝藻一拍桌闆,震得毛筆往旁邊一滑,差點掉下來,“大理寺昨兒個收押了一個罪犯,叫鐘少韫,渭南人。這傻小子還是太學的學生,不知天高地厚,去敲登聞鼓,結果追查下來,說他擾亂綱紀,先是打了三十大闆,奄奄一息,然後收押在監牢裡審訊,昨晚連夜審的,我有個朋友負責這案子,今早才回去,說什麼都沒查出來,這小子認死理,說無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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