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伸臂把肖雨摟進了懷裡。
肖雨原本想的是把什麼都和盤托出,接下來蘇陽直接報警送她去坐牢也好,甚至幹脆恨她也好,她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了。這輩子就這樣吧,她想。
可是人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孤身一人的時候可以豁得出去,可以孤注一擲不計後果,一旦被溫柔相待,一旦内心有了牽挂,便有了弱點。尤其此刻,當肖雨被蘇陽重新擁入懷中的時候,她心理上剛剛建立起來的堤壩,瞬間崩開了一道裂縫。她發現她拒絕不了蘇陽的擁抱,甚至貪戀蘇陽的懷抱。甚至可恥的是,她開始後怕——
她怕她真的被送進監牢,人生連最後的一絲期待都沒有了。她怕……
蘇陽感覺到懷中人的戰栗,忙開了暖風,又脫了自己的外套裹着她,抱着她,輕撫她的後背。
肖雨的眼圈都是通紅的:“你不應該——”
“沒有什麼不應該,”蘇陽說,“從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是說當年,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這樣對你了,想把這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
肖雨痛苦地閉上眼睛,心髒像是被什麼狠狠攥緊了一般的疼。
蘇陽感覺到胸口的衣料被溫熱的液體打濕了。這一次,她沒有阻止肖雨哭,而是任由肖雨在自己的懷裡宣洩情緒。
直到懷裡的人漸漸平靜了,蘇陽仍摟着她,一字一句地把自己想對她說的話說給她聽:“我從一中轉學之後,我爸媽想直接送我出國,我不肯。我說我舍不得他們,其實……其實我還想留在國内找你。後來我才發現我的想法太天真了,我那時候力量太弱,根本沒有可能繞過我爸媽找你。我就拼命地學習,我想我隻有好好學習讓自己更有出息,那樣才更有機會找到你。“
肖雨擡起頭看蘇陽,眼角還挂着淚珠兒。
蘇陽沖她笑笑:“學習沒那麼苦,何況我心裡還想着你,就更有動力了。”
肖雨垂下眼眸,臉頰有些熱。
蘇陽用自己的額頭抵着她的,向她繼續訴說:“我在國内讀了半年多,就被我爸媽送去了A國。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的,因為我發現,在國外我可以更少地受他們的控制。我并不想走學術這條路,我想有錢,有能力,有人脈,不是我爸媽的錢,而是完全屬于我自己的錢,屬于我自己的人脈和能力。我結識了很多人,又通過他們結識了更多的人。上大學的時候,我就牽頭組建了一個科技公司。你知道的,A國的科技公司很活躍,那時候大環境也好,我們用我們所學做了幾個項目,竟然收入不菲。于是公司就有了第一桶金,讀研究生的時候,我也一邊學習一邊經營公司,同時招徕各方面的人才。我的運氣不錯,公司的盈利很可觀。我想我終于有資格找到你,然後告訴你,我可以給你幸福,可以讓我們幸福了!“
肖雨已經淚流滿面。她不想讓蘇陽看到自己又哭,哭真的是很沒出息的事。她吸了吸鼻子,想扭開臉擦眼淚。
蘇陽不許,捧着她的臉:“你哪裡我沒見過?你不要再躲着我!”
肖雨的雙眼更覺得酸痛了。
蘇陽急着繼續說道:“你看,我回來了,我們又重逢了。老天爺都不允許我們不在一起……公司的事,我爸媽都不知道。我的身價,也沒有幾個人真正清楚。現在,我回來了,你就在這裡,隻要我們想,公司可以随時上市。就算不上市,這些錢也足夠我們不受任何人的束縛了。我們還可以去國外結婚!我們……”
“蘇陽,”肖雨止住她,“我們都不是一個人。”
“我明白!”蘇陽說,“你弟弟我們可以帶去國外醫療技術更好的地方治療,他完全有可能醒過來。至于我爸媽……”
蘇陽的笑容漸漸變冷,從旁邊取過一樣東西。
肖雨才看到那竟然是之前從保險櫃裡取出來的小薄箱子,蘇陽不知什麼時候把它帶在了身邊,果然是有備而來的。
蘇陽撥動上面的密碼,打開了箱子——
裡面隻安靜地躺着一樣東西,就是當年肖雨寫給蘇陽的“訣别信”。
那張單薄的稿紙,已經被用不知什麼材質的薄膜裝裱好,隔着透明的膜,看不出絲毫歲月的痕迹。
肖雨盯着那上面的字迹,因為太過嶄新,她很有些恍惚,不敢相信那些字是自己當年寫的。
蘇陽看着那封信:“從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就懷疑你當時寫下它的時候,并非出自本意。”
她緊緊地盯着肖雨的眼睛:“她是不是逼迫你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