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悄悄拿餘光看那小孩兒，站是還站在那兒，但是顯然已經有些站不住了，一隻手還在校服口袋裡不安分地蹭啊蹭的……怎麼還那麼多小動作！

肖雨心裡有氣：“站好！”

蘇陽一激靈，站直了身體，怯怯地看肖雨。

肖雨雙眸瞪着，很有身為老師的威嚴。蘇陽到底還是個小孩兒，不由得垂下腦袋，眼睛盯着鞋尖，那隻手卻還插着兜。

“你這是什麼态度！啊？”肖雨打算訓人了，“你兜裡有寶貝嗎？”

蘇陽“啊？”了一聲，愣愣的樣子不像是被教訓之後的害怕，更像是被發現之後的驚訝。她“嗯”了一聲。

肖雨：“？”

蘇陽這時從校服兜裡摸出來一個皺巴巴的紙袋子：“蕭老師，給你。”

肖雨的腦袋裡再次冒出一串問号——

那個紙袋子，不僅皺巴巴，上面還像是被油浸過的樣子，袋子外面還拖着一根竹簽子。

有潔癖的肖雨，覺得它，很髒。

蘇陽舉了半天紙袋子，沒換來蕭老師的反應，讪讪地撓了撓腦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髒的，蕭老師，很好吃的。”

說着，捏着竹簽子，把紙袋裡面的東西抽了出來，還往肖雨的嘴邊遞。

肖雨被她吓了一跳，身體後退，才看清那是一根烤火腿腸。因為之前被蘇陽揣在校服兜裡，就算有紙袋保護，樣子也都扭曲了，和“很好吃”一點兒都搭不上邊。

“你站好！”肖雨再次皺眉。

蘇陽“哦”了一聲，站是站好了，手裡還拎着那根烤腸，奇奇怪怪的樣子。

肖雨看她這樣子就來氣：“你跑出去，又翻牆回來，就為了吃這個？”

蘇陽：“嗯。”

很認真的樣子。

肖雨一口老血悶在胸口，很有一種一拳怼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你不知道這樣違反校規校紀嗎？”

蘇陽：“知道。”

“那你還——”

“人太多了，我想給你帶一根，就來不及了……”蘇陽嗫嚅着，“也怪我太貪吃，應該讓老闆先給你烤好……不過我媽總不讓我吃這個，我饞……”

肖雨一個頭變作兩個大。當老師之前，從來沒有人告訴她會遇到這樣的學生。

“你——”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急，“老師從來沒讓你給老師帶這個東西，對吧？而且，學校三令五申，路邊攤不幹淨……”

“我媽也這麼說。”蘇陽垂着腦袋。

肖雨感覺到她應該受教了：“你媽媽說得對啊！”

“可是！大人說的就都是對的嗎？”蘇陽反駁道，“我那天還看到陳老師也買了，還有教地理的張老師，他說他兒子喜歡吃……大人們總是喜歡教訓小孩兒，其實他們嘴上說的一套，實際做的一套。”

肖雨嘴角抽抽，突然就理解了那天開年級會的時候一位老教師說的“現在的小孩兒怎麼這麼難教啊！”。聽聽，蘇陽說的這都是些什麼話，肖雨已經能夠勾勒出來，這小孩兒是多麼的叛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