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客氣起來。
肖雨挑了挑眉。
蘇陽抿了一口水,剛好适合入口的溫度:“你一直在幫我晾水?”
如果不是一直準備着,怎麼可能在自己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把剛好能入口的溫水送上?之前肖雨就曾經這麼耐心地為蘇陽準備過晚餐,雖然那隻是普通的三明治和牛奶,并且她根本不想讓蘇陽知道,但那都是她用的心。
“沒有,”肖雨垂眸,“隻是趕巧罷了。”
蘇陽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沒說實話,哼了一聲,把水杯放在一邊,再次環住了她的腰:“蕭老師,你不說實話,我要找你家長!”
蘇陽隻是開玩笑,沒想到懷裡的人聽了這話,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蘇陽詫異:“怎麼了?”
肖雨緩緩搖頭:“沒什麼。先放開我。”
之前她端着熱水的時候都沒這般拒絕,蘇陽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說錯話了:“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肖雨不看她:“沒。”
作勢掙脫她的懷抱,蘇陽不肯,肖雨拗不過她,但仍然不看她:“你睡着的時候,有很多工作堆了上來,需要你趕快處理。”
那意思,蘇陽你該工作了,還不放開我?
蘇陽也是個執拗的:“你告訴我我哪句話說錯了,我就放開你。”
肖雨的嘴唇抿得泛白,終于肯看蘇陽了,眼神卻是涼的:“我已經沒有家長可以找了。你滿意了?”
蘇陽:“你……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父母——”
肖雨打斷她:“起來工作吧。”
蘇陽望着她的背影,隻覺得那背影消瘦得讓人心疼,又孤寂得令人心酸。
蘇陽以前從來不屑于做“調查肖雨”這件事,哪怕想查清楚肖雨這些年的經曆,于她而言并不是多難的事。然而現在,看着肖雨沉默的背影,蘇陽深深覺得:有些事還是很有必要做的。
卧室的房門被肖雨關上。
蘇陽尋到手機,給小周發了一條消息。
之後,她重又翻回通話記錄。那裡面,已經積累了好幾個來自她媽媽楚女士的未接電話了。
蘇陽沒有回撥,而是把手機鎖屏,追上了肖雨。
蘇陽的辦公室裡,肖雨把幾分打印好的傳真呈給她:“這是剛傳來的,我打印出來了。”
蘇陽“唔”了一聲:“辛苦你了。”
這樣說着,其實心裡是有幾分失落的。仿佛離開了那間小卧室,她與肖雨之間所有的旖旎氣氛都一掃而空,剩下的就是上司與下屬了。雖然職業素養告訴蘇陽,在辦公室裡理應如此,她還是不喜歡。
肖雨繼續說道:“電話線我已經安好了……剛才,我給幾位高管發了郵件,說你突然感冒了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推遲了會議。”
她接着叙說了幾位高管的反應,有的很體貼地說最近流感盛行嘛;有的說還請蘇總好好休息……大多數都表示理解。肖雨的話鋒一轉:“高總說你年紀輕輕的身體素質怎麼這麼差?就是平時缺乏鍛煉,說你應該學他,每天堅持跑步、健身。”
蘇陽切聲:“就他話多!”
高總是蘇氏的嫡系,跟着蘇陽她爸打拼了十幾年的老人了,平時很有些倚老賣老,自诩為蘇陽的長輩。他看起來是個有錢有德、家庭幸福、身體健康、什麼什麼都好的,其實蘇陽早就知道他私德差得很。
“還有别的事?”蘇陽看肖雨的表情,就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肖雨露出了謹慎的神色:“我發現這份傳真有點兒問題。”
她忙又向蘇陽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看内容的,隻是在打印的時候無意中瞥見的。”
“這沒什麼,你是我的秘書,看到又何妨?”蘇陽大方地說。
肖雨的表情有些複雜,點指着那份文件:“這裡……還有這裡,我覺得成本預估得偏高……不,應該說是畸高。按照業内的慣例,成本不應該是這樣算的。我懷疑是他們把數字加錯了。”
蘇陽盯着文件上的數字,思考了幾秒:“你說得對。打回去,讓他們重做!”
蘇陽說着,帶了上幾分火氣:“一個個的都不走心嗎?業務員稀裡糊塗,項目經理審核的時候也沒長腦子嗎?”
肖雨溫聲道:“是人就可能犯錯,隻要及時發現改正了,就不是大問題。沒必要為了這個氣壞自己。”
蘇陽被她勸得怒氣舒緩了幾分,自己先笑了:“我差點兒忘了,你可是YK最年輕的中層,發現這點兒小問題手到擒來。YK給你的待遇不好嗎?”
肖雨的臉色僵硬起來,她凝着蘇陽,想從她的語氣和表情之中判斷出,她究竟是在純粹地聊天,還是在試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