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兩粒肉的烤串,被江風吹着,漸漸涼透。
梁元的臉上有痛苦的表情,她僵硬地扭轉脖子看向蘇陽:“……你懷疑我。”
你懷疑我把肖雨做了你秘書的事告訴給遠在大洋彼岸的你爸媽?
蘇陽讀懂了她的眼神,同時丢給她一個“你腦子有坑”的眼神。
梁元晃了晃神,臉色緩和了幾分:“我是腦子有坑,你要是連我都懷疑,咱們就不用一塊玩兒了。”
蘇陽撇撇嘴。兩聽啤酒下了肚,再被江風一吹,此刻有些上頭,暈乎乎的感覺不很明顯,但也讓人不能忽視它的存在。
梁元把最後兩粒肉吞下肚,把簽子丢進垃圾袋,頗為同情地拍了拍蘇陽的肩膀:“要是我親媽天天跟看賊似的看着我,我也受不了。”
蘇陽皺眉,心說你那是什麼破比方。
梁元也喝了酒,臉紅撲撲的,酒意上頭,姐倆好的摟了蘇陽的肩膀:“不過啊,我媽可沒你媽那麼大的能耐。咱是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咱媽哪有那個閑錢隔着千裡萬裡的雇人當眼線?”
她好心道:“需不需要我幫你查查都是誰在監視你?”
蘇陽嫌棄地扒拉開她:“我還不至于誰都懷疑。”
梁元了然地點了點頭:“明白了。就還是那個司機呗,還有那個保姆,你媽天天讓她給你打掃衛生的那個。嘿!要說你媽也是絕了,就這倆人,再加上一部固定電話,就足夠了解你的全部行程了。這就叫會抓重點。”
蘇陽丢給她兩顆白眼兒。
梁元:“你那是什麼眼神?嗐!我懂你的意思,你想說‘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對吧?我沒這個福氣,我爹媽就算疼我,可他們也沒像你們家這麼有錢……其實,我也算有福氣了,遇上了你……”
梁元說着,再次摟住了蘇陽的肩膀:“當年,我導師……那老王八蛋偷我的實驗成果還誣陷我,要不是你幫我出頭,幫我證明清白,我現在……不,我早就身敗名裂了。所以啊,蘇陽,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雖然吧,你當時也是動用了你爸媽的能量,可在A國留學的倒黴蛋又不是就我一個,你能替我出頭,那就是我的恩人!”
蘇陽:“我用了誰的關系,你可以不說。”
梁元哈哈笑,繼而斂住了笑容:“雖然你爸媽監視你這事兒不對,不過,他們幫你提防着肖雨,我覺得他們是對的。不然啊,你真就被肖雨坑了,還幫她數錢!”
蘇陽垂眉低聲:“不是我爸的意思……”
“啊?”梁元因為酒上頭沒聽清,“你說啥?”
蘇陽:“沒什麼。我下午的時候在辦公室睡着了,肖雨一直陪着我來着,還給我準備了吃的。”
梁元這回聽清了,酒差點兒都醒透了:“咋、咋陪你的?”
說着,就扒蘇陽的領口:“我看看我看看!你不會失……那啥了吧?”
蘇陽:“……”
好嫌棄地推開她:“你腦子裡都些什麼黃色廢料!”
聽蘇陽講完整件事,梁元嗐了一聲:“就這啊!講真啊,我要是她,想接近你,也用這招!”
蘇陽往旁邊挪了半米,更嫌棄的樣子。
梁元:“就說這招多好用啊!還能勾起你的回憶,又能讓你放下戒備,讓你以為她關心你、在意你。這女的真就把之前對付男人那套用在你的身上了……诶你别捂耳朵啊!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梁元爬過來,兩隻爪子抓下蘇陽捂着耳朵的手,強行把它們按在蘇陽的身側:“就算你不想聽,我也得說,因為除了我,現在沒有人敢對你進忠言了。”
因為兩個人都是女人,梁元的力氣沒比蘇陽大多少,她幹脆擡腿跨過蘇陽的雙腿,控制着她不許她逃避,嘴還湊在蘇陽的臉前,絮絮叨叨地說着,兩個人的姿勢就跟要親熱的小情侶似的。
蘇陽:“……”
梁元救朋友心切,哪管什麼姿勢不姿勢的?
她恨不得扒開蘇陽的腦子,把逆耳忠言都灌進去,晃一晃搖勻,蘇陽從此以後就再也不會被狐媚子小妖精牽着鼻子走了。
“你聽我說,蘇陽,”梁元的聲音無比嚴肅,“肖雨,對,我說的就是肖雨!她一個月前從YK空降到BVC,成了BVC人事部的專員,這個職務,是在BVC勤勤懇懇工作了三年的員工都未必能夠得到的,因為它代表着相應的權限。就因為她成功勾搭了王闖這個太子爺,她就能夠不經過試用期,不經過勤勤懇懇地工作,就得到了許多老員工都得不到的權限。你敢不敢想想,如果BVC後來沒有被蘇氏當家,假以時日肖雨會坐到什麼位置?是,我承認,她在YK是有工作經驗的,而且幹得相當不錯,但那是和人力資源不同的工作!你想沒想過,她怎麼勾搭的王闖?她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讓王闖把這麼重要的職務交給了她?”
蘇陽蓦的推開了梁元,站起身,面對着浪花翻湧的江水。
她隻要一想到肖雨在王闖那裡“付出的代價”,心髒就像被潑了一盆火,煩躁,疼痛。想到肖雨可能跟王闖發生過什麼,蘇陽的拳頭攥緊——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殺了王闖!
梁元同情地看着她的背影,走過去,一點一點地掰開了她的拳頭:“誰都會做錯事,都可能看錯人,這不丢人。用錯了人,咱改,沒什麼大不了的。”
蘇陽的胸口劇烈地起伏:“她不是那樣的人……”
梁元歎氣:“人都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