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其實在B城有個房子,那是她來B城之前她媽媽給她買的,四室兩衛的電梯洋房。
照她媽媽的意思,既然蘇陽在B城長久工作,索性就買個大房子,城郊新開發的山景别墅就不錯,将來她也可以飛來和蘇陽一起住。被蘇陽婉拒了。她從小就在她媽媽的關注下長大。那種關注,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親媽對娃的關注,而是……
蘇陽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剛打開房門的密碼鎖,卧室裡的固定電話就響了。
就說都什麼年代了,誰家還裝固定電話?
她媽裝,特意給她裝的,就是為了每天晚上都能通過固定電話聯系到她。
蘇陽接起電話,叫了一聲媽,手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因為急着趕路回來接每晚的固定電話。
“陽陽!”電話那頭,楚女士親熱地喊了一聲。
接着就問:“剛回來?”
蘇陽了然地扯了扯嘴角,聲音則是如常:“公司裡有些忙,加了會兒班。”
楚女士嗔怪道:“你是CEO,是拿大主意總攬全局的,那些具體的事就交給手下的人去辦。”
蘇陽嗯聲。
面對父母,她總是話少的那個。
楚女士試探着問:“這兩天一切順利吧?”
“順利。”
“沒遇到什麼……麻煩的人……和事吧?”
在楚女士看不到的地方,蘇陽的臉色沉郁。
但是從她的聲音中根本聽不出什麼:“都挺好的,媽你放心吧。”
楚女士歎氣:“當媽媽的,怎麼能說放心就放心呢?兒行千裡母擔憂,你是媽媽的獨苗,媽媽就是在國外,也日日夜夜惦記着你啊!”
蘇陽:“嗯。”
楚女士讪讪的:“那……陽陽你洗個澡,早點休息啊!”
蘇陽:“好。”
就在挂斷電話前的一秒,楚女士突然問道:“你今晚有沒有好好吃飯?”
蘇陽攥着話機的手下意識地收緊,而她的目光,則劃向了床頭櫃——
那裡,肖雨為她準備的牛奶和三明治,就裝在袋子裡,已經涼透了。
蘇陽抿了抿嘴唇:“我有好好吃飯……”
頓了頓:“……我的秘書,給我準備的晚飯。”
楚女士似是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有三秒,才哈的一聲:“那挺好的。你的新秘書挺細心的,等我去公司裡,得好好謝謝她。”
挂斷電話,蘇陽脫力般地仰躺在床上。
不想做,什麼都不想做。
最好,就此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再也不用面對現實。
蘇陽想。
可是,現實由不得她逃避,餓了整整一下午的肚子“咕噜噜”地叫嚣着,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手機也在這時振動起來。
在黑暗中,蘇陽摸出手機,看到了來自梁元的信息:“你在哪兒呢?”
江風微涼,令人清醒。
蘇陽坐在江邊的長椅上,身邊放着一袋子烤串和幾聽啤酒。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平時在江邊遊玩的行人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梁元照着蘇陽給的定位摸黑過來的時候,又炸毛了:“大半夜的你跑江邊吹大風,神經病啊你!”
蘇陽把一把烤串遞向她。
涼風拂面,帶來了熱騰騰的烤串的噴香味道,梁元聳了聳鼻子,心說真香。
可她還是有骨氣的,白天她可還和姓蘇的吵架來着,姓蘇的甭想幾根串就收買她。
蘇陽早看透她的心思了,故意把一把串朝前伸了伸:“我讓他們加了辣加了糖,很香的。”
梁元咽了咽唾沫,要不說姓蘇的了解她嗎,連她愛吃什麼口味的了如指掌。面對美食,梁元的肚子不争氣地咕噜一聲響。
蘇陽聽得清清楚楚,笑了笑,故意逗她:“不吃?我扔了。”
作勢就要往江裡扔,被梁元一把奪過,不客氣地大口大口吃起來。
沒有什麼是一頓燒烤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兩個人就着啤酒撸串,熱乎乎的肉串下了肚,之前吵架的不愉快也都被丢在了腦後。
梁元搶到了最後一根串,樂滋滋地一邊吃一邊幸災樂禍:“你媽要是知道你大半夜的跑這兒吃這麼沒營養的東西,還喝酒,非抽你不可。”
蘇陽涼飕飕地瞄她一眼:“你剛才吃的,都是我花錢買的。”
梁元哈哈笑:“行行!吃人嘴短,我不跟你吵架了行了吧?”
蘇陽把空啤酒罐丢進垃圾袋:“我媽知道肖雨做了我的秘書。”
梁元剩下兩粒肉的簽子還舉在嘴邊:“你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