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不過最終他還是放開了我的手臂,眼神晦暗地看着我,然後把汪家的情況跟我說了一下。
原來汪家确實是已經解體了,大部分人散入人世,不再為汪家服務,一小部分的人被黎簇收編,還有一部分的人成了雇傭兵,做一些用命換錢的勾當。即便是這樣,但是對于我來說,汪家仍然是非常神秘和危險的,其程度與張起靈所在的張家不相上下。
黎簇看了我一眼:“張家的情況,我們……額,汪家也是在漫長的歲月中摸索出來的,無論怎麼樣,汪家真正的使命已經完成了。現在它是否存在已經無關緊要了。”
我知道汪家最先成立的初衷就是挖掘出張家的存在與秘密,然後形成一種對抗,但既然張家早已經式微瓦解,汪家自然不必繼續存在了。
我看了黎簇一眼:“雖說如此,汪家人還是很危險,你和他們一起,無異于與虎謀皮……”俗語的後面一句自取滅亡我沒加上去,不過不代表我沒有這個意思。
黎簇有些不以為然:“汪家沒你想的那麼不堪,倒推過去幾百年,汪藏海以一己之力攪動曆史風雲,以一人之智窺探盤踞曆史千年的張家之秘。他智謀揚名天下,堪輿風水之術更是冠絕古今,以此天下為棋盤,謀定生後幾百年人間格局。并非你拔除了汪家,而是汪家命數如此。”
黎簇說出這樣的話來,讓我大為刮目相看。因為我之前認為他也是恨汪家的,畢竟折磨他不少的也是汪家,但是他說出這番言論以後,我覺得自己大錯特錯了。
我面前的黑暗中,仿佛出現一張巨大的棋盤,棋盤上有縱橫交錯的棋盤線,上面黑白子無數,落子無聲,而在暗中運籌帷幄的執子之人便是汪藏海。
我與悶油瓶交好,自然是站在張家這一邊的。張家這一脈自上古傳承而來,掌握這世界的終極秘密與曆史起伏,據說朝代更疊中都有張家的推波助瀾。可站在公正的角度來說,人間禍福不需天定,更不需要有那麼一股勢力左右,而汪藏海所做的便是要拔除這股勢力。
當然了,我對先前的張家也沒有什麼好感,反而更親近現在的張家外家。這樣想來,汪藏海确實做了有利于這世間之事,從此人間禍福便歸自在,擺脫了張家的控制,可以說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
汪藏海這一盤大棋,下了幾百年,看起來倒是現在才堪堪收官。說起來,沒有當年汪藏海的伏筆千裡,如何有現世的氣象萬千。
我冷哼一聲,不置可否。我知道汪藏海下這麼一盤棋還是為了自己的長生,可是如今這樣的局面确實是由他以一人之力早就的。
黎簇伸手撥了撥我的頭發:“頭發幹了,快去睡覺,我把那人帶到客房去。”
我拍掉他的手:“别管我,你自己滾去睡覺。”
黎簇沒有動,忽然開口:“提到汪藏海,我倒想到他留下來的記錄裡,确實有關于青丘的記載。”
我怔了怔,敢情這個青丘在汪藏海手裡留下真正的記錄了?我連忙問黎簇是怎麼回事。
黎簇撓撓頭:“沒說起汪藏海我還真忘了,但是具體的東西我不記得了,得去把記錄找出來看看。”
看到我不虞的神色,黎簇拿起手機打電話,讓人把記錄送過來。
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獲,其實想一想,以當時汪藏海的韬略,知曉天下事,說不定青丘的所在之所也被他所洞悉。
我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江子算還坐在沙發上,但是神情已經恢複了原先的傲慢與鎮定。他聽到開門的聲音,便向我這裡望過來,我關上門,表示我自己隻是一個人來的。
我給他倒了杯茶,他沒有拒絕,順便還去我浴室裡洗了個澡。
洗完澡的江子算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喝着我的茶。我還真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會和江子算這樣面對面。
江子算率先開口:“什麼時候出發。”
我道:“就這幾天。”
他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才說:“剛才那個小年輕是誰?”
我:“……不才正是犬子。”
江子算:“……你哪裡來的犬子?”
我:“……”
江子算又問:“他和汪家什麼關系?”
這個問題有點難以回答:“……好像算半個當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