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悟沒想到檀禅意就這麼水靈靈地說了出來,她本以為兩方得劍拔弩張,激烈争吵一番。她腦子轉得飛快,想着怎麼解釋。
沒料到,沈施邈轉身進了房間,關門前撂下一句“你給我進來”。
魏悟不敢動,問檀禅意:“你們家也請家法嗎?上次你替我挨了老爺子一棍,我決定這次跟你共患難。”
“不用,我們家不搞階級劃分。”檀禅意安撫道,“就例行詢問,你先去我房間睡,馬上完事。”
魏悟哪裡睡得着,她坐在床邊沉思,忽然發覺這房間除了窗戶外,還有一面挂着帷幕的牆,她好奇地掀開一角,像是一面照片牆,她拉開帷幕,看着這些海報和精緻包裝的相片,眼淚不争氣地順着臉頰留下。
而另一個房間的檀禅意,拉過木質椅子,嚴陣以待等待父母嚴肅的“審判”。
“這麼多年,我沒想到,你真的把人領回來的這天,”沈施邈說,“我知道你做事很堅持,但那孩子呢?你想過,你們以後怎麼生活嗎?”
“因為你姐的前車之鑒,我跟你媽也不過問你感情的事,”檀禅意的父親檀言任有些難以啟齒,“可你們這個情況......咱們家算是娶媳婦還是嫁女兒?”
“現在是考慮這個問題的關鍵嗎?”沈施邈說,“關鍵,關鍵是,她們兩個女孩,組成的家庭......”
檀言任問:“你跟我的問題有什麼差别?”
“六年前我就開始規劃了,我那麼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就是為了有一天與她平視對話,”檀禅意眼底含笑,“在此修行過程中,我也試圖修正這段擾亂心神的緣分,我沒辦法與自己達成和解,爸媽,我早就妥協了,投降了。今天我把她帶回來,就打定主意,請你們承認,你們和她的關系。”
“風水輪流轉,咱們家怎麼盡出你們這種,這種......”檀言任歎息,“你把人家騙到我們家,這次換我們舔着臉去求親。”
沈施邈看了檀言任一眼:“能随誰呢?”
檀禅意回到房間,就見魏悟對着整面牆發呆,于是跟她并排坐到地上:“第一次見如此癡迷自己美照的。”
“這些,”魏悟回神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搜集的?”
照片牆上都是魏悟幾年前的照片,有參賽時的照片,也有日常照還有一些宣傳封面......大大小小的相片被特意珍藏。
“六年前,我在那場車禍中幸存,河水裡我卻是丢掉了半個魂魄,雖然活下來,但覺得自己也死了,”檀禅意比劃了一下,苦笑道,“我像是被老師的瘋狂入侵,渾渾噩噩地幾度喘不上氣,那種窒息感纏繞着我,很難受......無意間看到你比賽的視頻片段,你跳舞時每根發絲都充滿鬥志,那種旺盛的生命力,積極向上的狀态,是我永遠無法觸及的。”
“Battle嘛,可以菜但氣勢不能輸。”魏悟握緊檀禅意的手,玩笑道,“所以從那時候就迷戀上我了?”
“是啊是啊,看你跳舞總能讓人為之振奮,當時你站在萬衆矚目的舞台上,驕傲地展開國旗的那刻,我心中枯萎的荒原也燃起了熊熊大火。”檀禅意眸中閃着光,說,“再說我迷戀的人可不菜,你可是JD街舞大賽,國家首位,Hip hop全球總冠軍。”
魏悟望着她:“我現在這樣,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很好,”檀禅意說,“無論你什麼樣子,都很好。”
“你應該早點找到我。”魏悟說,“我就能早一點認識你。”
檀禅意搖搖頭說:“現在這個時間結識你,剛剛好。”
當年的魏悟是閃耀的光,曠野的風,是她的信仰,可那時的她,晦暗、失意,狼狽,宛如一個看似流光溢彩但一碰就碎的玻璃杯。
“你這種不理智‘追星’,你爸媽也沒想到有一天見到真人吧。”魏悟說,“挨訓了?”
“挨訓是肯定的啊,”檀禅意賣慘道,“但我們家不動用武力,所以訓一下也是應該的,看到沒,剛哭過。”
魏悟内疚道:“你不該那麼直白的,怎麼也得給你爸媽适應的時間,你那句‘兒媳婦’一出口,别說你爸媽,就連我都震驚了。”
檀禅意笑了,抱抱魏悟說:“讓您受驚了,”她掏出一個厚實的紅包遞給魏悟,“其實我爸媽剛才讨論,是該準備聘禮還是嫁妝的問題。”
“這什麼?”魏悟拆了紅包。
檀禅意:“給兒媳婦的壓歲錢。”
魏悟這一晚接受的信息很大,臨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聽到身邊檀禅意起床的聲音,也艱難坐起。
檀禅意把人摁回枕頭,親着魏悟的嘴角,說:“昨晚本該守歲,你再睡會也行。”
魏悟抱着檀禅意堅持起身:“昨天我擔心沒給你媽媽留下好印象,今天再賴床不好,”她打了個哈欠,“我去做早飯,好好表現一下。”
“身殘志堅啊。”檀禅意捏了捏她的鼻尖,說,“不用你做,我去弄早飯,你先洗漱,櫃子裡有幹淨衣服,收拾好過來吃飯。”
魏悟洗漱的時候,手機“叮叮”響了兩聲,她點開一看,是葉琪。
“我糾結一夜,還是忍不住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