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齊看向文沅芷。
文沅芷坐直,文沅芷臉紅,文沅芷讨好向我笑笑:“長姐,我是史官嘛!你放心,這些絕對不出現在正史,我就自己寫寫。”
“真是的,這種事也記。”簡昭喝完水,義正言辭道,又小聲加了一句,“寫完給我看看。”
不過選妃也隻是說說鬧着玩罷了,畢竟我不可能結親嘛!
秦稚幽引着褚安稷和公孫一走過來,先是向我一笑,又徑直坐在沅芷旁邊。
褚安稷拎着簡昭的後領:“你又在胡鬧。”在簡昭的嚎叫,簡舒的掌聲中,褚安稷扯着簡昭往空位置走,空下來的一隻手還有閑情雅緻與公孫一相互謙讓。
公孫一不知道有沒有聽清他們的玩鬧話,隻朝文懋卿笑了笑就入座了。
趙芥子姗姗來遲,一來就拿着新杯子連飲三大杯,隻不過誤飲烈酒,轉眼就醉了,講笑話講到一半咚得摔了,我們一群人慌忙抱住她,又讓人送她去廂房休息。
趙芥子真乃女中豪傑,她摸着褚安稷的手臂大喊:“天子,這個好!這個強壯!”而後又強撐着分開黏合的上下眼皮,感慨:“長得也比那個啥司空家的小公子好看!要這個!”
于是安稷兄一不小心把趙芥子打暈了,我們面面相觑,誰都不敢說話,然後看安稷兄紅着耳朵黑着臉把她提溜走了,簡昭趁機遛過來擠走沅芷。
“好沅芷,讓讓我吧,跟稚幽恩愛去,我年紀這麼大還沒娶妻呢。”
沅芷啐了一聲,坐到稚幽另一邊去。
我問簡昭:“你要跟我說什麼?”他不答,隻伸手在桌底下偷偷牽我的手。他的手很暖、很大,沒什麼老繭,看起來沒有吃苦,很好。
我又笑,給他倒茶:“你是不是也喝醉了?喝些茶醒酒?”
他還是不說話,從握着我手掌的動作改成了十指相扣,又換回握手掌的動作,像是在研究怎麼才能将我的手牽得更緊。
“我們在呢。”他看着眼前的宴席,輕輕說,然後又笑着側頭看我,“你不是問我想說什麼嗎?”
我也回握他的手:“阿昭哥哥,我會努力坐穩這個位置。”
隻是一頓簡單的飯,他們都知道我前路漫漫,我看得出他們想讓我放心,我也表現得很快樂,氣氛一片融洽,隻有公孫一杯酒不辍。
後來詠微把簡昭擠走,他湊過來說:“如果,我第一。”我聽得懂,我把他手中的酒杯奪走說:“沒有如果,你一直是唯一。”
我們開始聊很多,聊我們過去的糗事,聊平時的趣事,我們很有默契地避開本該也在這場宴會上的人。
沒有人提起他們,可是我知道大家都很想他們。要不然怎麼會明明快樂的神情卻那麼憂傷?
宴會結束後,我獨自來到皇陵,那裡有我的父母和妹妹、妹夫。
風很大,卷起枝葉發出怪聲,灰色的夜晚和無盡的星星包裹住整片天地。我坐在皇陵前,喂了他們幾杯酒,自嘲笑出來:“哎呀,我一生巧舌,到這裡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我将水酒倒兩杯在地上:“佑兒,安疆,這一杯該敬你們,沒有你們,這場戰可能還要再打幾年呢,你們沒看見,敵人聽到你們的名字都被吓得屁滾尿流,你們是華朝當之無愧的大英雄……”
我從懷裡掏出來相思子的香囊,埋在地裡,又說:“你們在那裡要好好的,要自私一點,不要再為了我赴湯蹈火了。”
風聲呼得更大,我笑了笑,就當是他們答應了,于是又倒下半杯酒,這時候風勢緩了,我擦擦酒杯,又倒給了阿爹阿娘。
“真不知道你們之前怎麼忍下來那些叽裡呱啦的谏官的,哪有人一天上三個折子催人成親的。”我氣鼓鼓地說,“我可是天子,還要被人催着成親!阿爹,你晚上托夢給他們,罵死他們!”
風一下把酒杯吹倒了,我也立刻慫了下來:“不是說阿爹你比較會罵人啦,是你跟他們相處得更久,更知道怎麼勸他們。”
“阿娘,我很想你。”手撫上左心口,似乎那個針口還在,我說,“你别怪王世婦,她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天下都以為女子軟弱,可誰知道我赢了所有男子,還是敗給了一位母親。”
天的灰色變淡了一些,星光也逐漸黯淡,我笑了笑,起身整理衣袍:“走啦!”
等我回到宮中,裴無憂已經等了很久,聿策身邊的太醫傳回來了一些草藥,他一點一點為我再次試藥。
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可是,我要繼續,我不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