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穆十九年三月十五,昊蕉台。白幡挂起,群臣素衣白冠。
“衆臣已至,楊之煥和衛風等人何在?谷孫何在?”
“太傅,隔牆有耳。”公孫一打斷道,“太傅不必理會這些,一切都在殿下計劃之中。”
“今日祭禮,她可不能缺席,否則要出亂子。”簡昭湊近公孫一低聲道,“你看看,世家大族可都來了,她人呢?”
公孫一一笑道:“殿下不會來了,今日也不會有什麼大麻煩,殿下隻不過想看看這來者是人是鬼、是神是魔罷了……請太傅附耳過來罷。”
信陽宮。
“見過簡太後。”“見過太後。”文僑、文奚、文聿策、文沅芷等人向簡舒行禮,也是有樣學樣,簡舒吩咐宮人給他們賜坐,笑道:“先天子的子脈都在了。”
“太後,沅芷不明白”文沅芷問,“今日不是要去昊蕉台吊唁父王麼?長姐很早便過去了。”文聿策瞥文沅芷一眼,垂着眼睛沒有說話。
“有一場好戲要先看看,看完之後再過去。”簡舒笑答道,一石激起千層浪,年紀小的鬧着問有什麼戲,稍大些的,諸如文奚等皺着眉頭知道這話裡有話,也不做言語。
“舒太後,這戲什麼時候開場呢?”文僑道,惹得簡舒一陣歡笑:“人齊了,戲就開始了。”
禦園。
“殿下請臣來此,應該不隻是喝茶罷?”王笙謹慎地站在荷花池湖心的庭階下,看着庭中人自斟自飲。
那個人也算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一直以來都是溫和守禮、正直恭順的性子,可如今竟讓他生出一種淡淡的畏懼,恍然間回到了初見季臻的時候。
“王禦丞想多了罷?”階上人笑道,“懋卿請大人來确實隻為了飲茶。”文懋卿款款走下階,向王笙行了晚輩禮,又伸手請他入庭中喝茶,王笙不知文懋卿作何打算,隻能行了禮入庭中坐下。
“今日為先天子祈福蔔筮,殿下理應到場。”
“稍後便動身,”文懋卿笑道,“禦丞大人接了文書,此後見懋卿的時候隻會多不會少,若還如從前一般生疏,倒叫懋卿為難。”
校武場。
“軍司馬還是不要幹涉廷内巡防為好。”衛風攔住吳兕,恭敬道。
“諸侯前來觐見,卻帶着精兵良将,此刻被褚大司馬攔在城外,殿下在昊蕉台無人相護,宮伯不擔心其安危麼?”
“諸王子王姬皆在宮内拜谒太後,何來有難一說?”衛風道,“何況殿下還在,輪不到吳大人僭越。”
“先天子的傳位诏書在此!衛風聽令!”見衛風依舊不為所動,吳兕高舉诏書,急道,“文太女意圖不軌,聚集衆王子以鏟除異己……今日殿下此舉,衛宮伯不覺奇怪麼?”
“軍司馬此言荒謬,天子屬意太女監國近兩年,哪有不傳位給她的道理?”
吳兕展開诏書,與衛風同看。
東宮。
“季侯現在不能離開東宮。”姜女史屈膝行禮道,“殿下吩咐過奴,這樣方能确保季侯平安。”
“女史,你可知殿下都做了什麼?”季臻将文書遞給姜女史,示意姜女史看。
姜女史也是第一次見着季臻這樣冷硬壓抑的神情,半信半疑地接過來一看,雖然奇怪文懋卿風格大變,但其中令法也還算合理,因而她恭敬向季臻請教道:“奴愚鈍,請季侯賜教。”
“現在看着是合理,積年則弊大矣。”季臻怒道,“她一時沖動竟犯下如此大錯,簡直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女史還是随我一同出宮護衛殿下為妙。”
見姜女史不解,季臻歎一口氣,隻道:“來不及了,我要走,你攔不住我;如果女史不想她出事,便與我一道出宮……我總歸不會害她。”
宮外。
“賈大人身為國商,”秦稚幽一揖,“斷不可有徇私舞弊、賣官鬻爵之嫌。”
“賈某冤枉!”賈丹驚道,“賈家世代商賈,自然要與官員打交道,但萬不敢有半分逾矩。”
“稚幽自然知道賈大人冤枉,隻是賈家赀貨流入燕陸二族者衆,如今扣下賈大人亦是按例核查。”
賈丹聽罷,向侍從使了個眼色,斂目想了想道:“不如這樣,某暫時叫停與燕陸等世家的交易,大人盡可派人清查賈某所有賬目。”
“大人可想好了,這樣一來賈家可要虧損不少。”
“赀貨不過外物。”賈丹将一枚做工精良的銅質刀币遞給秦稚幽,意有所指,“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大人請。”
夏官府司。
“董小司馬請看,這軍弩依制當如此,”裴秀舉着圖紙,董承宣一臉不耐,卻還是不得不聽,“小司馬所用軍需當立即送入冬官府司改良,此乃太女令。”
“承宣當保上元治安,若武器被收恐釀成大禍。”董承宣意識到不對,反駁道。
“董小司馬無需憂心,太女治國得百姓贊譽,哪裡會有惡人鬧事?即便有,谷孫将軍在,不會有事。”
谷孫領黑袍軍占領夏官府司,亦道:“黑袍軍的軍弩已全部改良完畢,上元城盡在我們掌控之中,還請董小司馬聽從殿下旨意,莫要怠慢。”
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