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還未醒麼?”仆從悄悄問守着文懋卿的阆人,阆人搖搖頭:“殿下情緒激動,加之為此役費盡心力、勞累過度,這才病倒了。”
“不會是受傷了……”
他被阆人一撞,收了聲,見阆人嚴肅了神色向仆從身後來人恭敬俯身行禮道:“見過季侯。”
季臻颔首,掠過他就要推開文懋卿的房門,阆人忙道:“季侯,這不合禮制!”
季臻沒有理會,又将門推開一些,阆人哭喪道:“壞了殿下名聲,奴萬死難辭啊!”
門已經大開,卻不知季臻聽進去了哪句話停下了腳步,隻端正站在門口,阆人大喜,又聽季臻吩咐道:“之前給殿下診治的醫女,傳喚過來。”
“季侯是說吉吉?”仆從反應快,見季臻點頭立刻撒丫子小步去了。
阆人惴惴不安端立一旁,季臻像尊佛一般動也不動,隻看向房内,阆人也不敢動,隻敢小心翼翼擡眼——是屏風沒錯,他心中不解,屏風有什麼可看的?
所幸煎熬沒有很久,仆從拽着吉吉趨步過來要向季臻行禮,季臻揮袖攔住了,對着吉吉道:“你先進去。”
吉吉不敢有違,躬身趨步進房,季臻就緊跟在她身後,阆人識趣地将門掩上,不敢再打擾。
季臻三兩步便超過吉吉走到文懋卿床邊,俯下身去碰文懋卿的額頭,又為她掖緊被子。
吉吉想,她原以為是要召自己前來為文懋卿診治,可是季臻也不吩咐她,隻顧着照顧文懋卿,而後更是坐在文懋卿的床沿邊直勾勾地看殿下,好像她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她心中忽然想起來殿下教她《小雅·節南山》裡的一句話“弗躬弗親,庶民弗信。”
她點點頭,覺得自己很能學以緻用,而後便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邊。
“醒了?”
“殿下醒啦!”
季臻毫無溫度的聲音和炸起來的少女驚叫同時傳進文懋卿的耳中,震得她一皺眉,餘光中見季臻似乎很是不喜地往吉吉那邊看了一眼,她掙紮着想坐起來,季臻見狀換了個位置,讓文懋卿靠着自己的肩膀借力坐起身。
“我怎麼了?”
“勞累過度。”季臻說,又問,“文懋卿,你仔細想想,最近有接觸什麼可疑之人?”
“是有人對我……”文懋卿欲言又止。
“你先休息。”
文懋卿卻搖搖頭:“直說吧。”
“你中了毒。脈象中若有若無,卻相當霸道。”
怎麼會?文懋卿心頭一震,笑了一聲,卻見季臻面色沉重,不似作假,一時嗫喏不知言語,怎麼會在這要緊時候中毒呢?她還有很多事想去做,要去做,她不能死,不想死……
“嚴重嗎?有藥可解嗎?”文懋卿抓住季臻的手,“是不是與之前的傷有關?有沒有可能是野果?”
季臻喊來吉吉,吉吉說道:“殿下恕罪,吉吉還不知道此毒怎麼引起,用了哪幾味藥材,所以不敢貿然解毒,但是絕非野果毒素,臣已經開了藥方,殿下服着可溫養心脈,延後毒發,保住性命。”
文懋卿短籲一聲,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會死的,可是心還是越跳越快。
“你上一次診脈是什麼時候?由誰診治?”季臻又問。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文懋卿将腦海中記憶回想了個遍,笃定道:“燈會前夜,由裴無憂診治。”似乎看出季臻的懷疑,文懋卿加了一句:“裴大人自小在我身邊,可信。”
說起裴無憂和中毒,文懋卿立刻想起一樁舊事:“王氏也曾中毒!難道是齊王在我餐食中下毒?等我回去之後讓無憂再為我診斷便知。”
如果是裴無憂,一定可以救下她。文懋卿笑笑,似乎重燃希望。
季臻也點點頭,又對吉吉說:“今日之事,不能讓第四人知曉。”
“唯唯!”吉吉道。
文懋卿長歎一聲,似乎剛剛一切都沒發生,問道:“我會按時服藥,不需要你額外照顧。你若得閑多看看潆泓和佑兒,他們的傷勢如何?”
吉吉倉皇擡頭又低下:“小司馬已經上過藥,不出一月就能好……”文懋卿低語着那就好,等着吉吉繼續彙報佑兒的傷勢,可卻沒了下文。
季臻避而不答,隻道:“達希爾在照顧瓠犀公主。”
“佑兒沒事?那就好。”文懋卿松了一口氣,“那我過去看看他們……”
“先喝藥。”季臻道,文懋卿拗不過,隻得端着藥一口悶,苦得她咳嗽兩聲,腦子卻依舊嗡嗡作響,再也沒有上次喝藥時的清爽之感。
“我現在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