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趙氏怎麼說?”鄒琞見文懋卿出來,上前兩步問道。
卻見文懋卿比他更着急擔憂,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不好了表哥,趙氏是在幫舅父啊!”
“幫我?”鄒邈嗤笑一聲,起身往内室熏爐走,他把手放在爐子上取暖,舒服得喟歎一聲,“說說吧,咱們太女說怎麼個幫法?”
鄒琞上前道:“殿下說天子稽查禦察司建立之初的銀錢,隻有我們鄒家的帳對不上,趙氏是發現了這個疑點才上門向父親要說法的。”
鄒琞從寬袖中掏出賬簿,翻到鄒邈面前:“父親,孩兒去禦察司和庫房查驗過,确實有人動了手腳要陷害鄒家。”
動手腳的人就是鄒邈派去的,他能不知道嗎?鄒邈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他一把奪過賬簿,怒道:“當年我就不該隻叫你讀聖賢書,讀出個榆木腦袋!”
“父親此言何意?”鄒琞不卑不亢道,“好在趙氏公正不阿,也發現其中大有問題所在,所以不曾上報天子,想先來鄒家查明真相。”
“父親,還是先釋放趙氏,由她去查吧,否則鄒家将有禍事臨門啊。”
“這些話都是太女跟你說的?”鄒邈問。
“殿下隻是轉述趙氏的話,真相是孩兒自己查明的。”鄒琞指了指賬簿,“證據孩兒已經帶回來了,憑父親處置。”
鄒邈無奈歎息:“你先下去吧,這件事你就先别摻和了,我會讓你二弟去辦的。”
“孩兒遵命。”鄒琞俯身行禮,猶豫片刻又道,“父親,表妹好歹是您的外甥女,不會害咱們的。别聽信讒言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啊!”
鄒邈擺擺手催他下去,坐在熏爐邊越想越氣,正好瞥到那賬簿,一袖子将它掃到地上:“威脅我放人,我的好外甥女,哼!”
天子之下,群臣林立。
“啟禀天子,趙氏已經将舊虞家餘孽捉拿歸案,聽候天子發落。”虞巳良出列向文夔賀喜,“恭賀天子喜得良臣。”
群臣均是行禮:“恭賀天子喜得良臣。”
“善!”文夔大悅,“此女孺子可教,立下大功,擢趙氏為士師,賜上元府邸,立趙氏府門!”
“天子澤被四海!”鄒邈上前道,“臣賀天子,賀太女!”
“天子賞她,鄒太保恭喜懋卿做什麼?”文懋卿疑惑道。
鄒邈問道:“上元都說趙氏為殿下所用,難不成是謠言?”
“看來我的好舅父記恨上我了。”文懋卿喃喃笑道,又擡頭回道,“我們都是為天子所用,賀喜天子。”
鄒邈一笑,不再多言。
“守臣聽聞,天子要派聿策王子南下巡查。”齊王出列道,“不知天子是否找好随侍臣子,守臣熟悉諸侯各國,願自薦。”
文夔笑道:“你這老家夥才與予一人見面多久?怎得就想着回家去,難不成看厭予一人?”
衆臣随文夔同樂,齊王俯身拜道:“守臣不敢,隻願為天子分憂,再加與妻兒分别許久,因而向天子自薦一番罷了。”
文懋卿與褚安稷對了個眼神,心道齊王本就有謀反之嫌,當日虞家被抄時他“恰逢”痛失親子,不得不入朝觐見天子,也借機擺脫連坐之罪。如今卻想着法要回去,莫不是萬事俱備?
“禀天子,齊王若是思念親兒,不如由臣去齊國接來齊王的家眷?”褚安稷出列禀道,“讓她們陪同在上元小住,以解他莼鲈之思。”
文夔大笑,正要允下,齊王忙奏道:“守臣不敢!”
衆臣鴉雀無聲,齊王咬咬牙道:“王子南下在即,哪能為守臣興師動衆?”
“臣有一人舉薦。”文懋卿出列道,“季臻。”
“刺殺之事有一就有二,不如讓季臻遠離是非。”鄒邈道,“太女關照師兄之心真叫人動容。”
文夔一愣,意有所指道:“噢?吾兒是想讓辭青南下遠離上元?”
文夔笃定文懋卿是做此打算,因而語氣算不得好。
“季臻出身謝家,素有美名,可叫南方諸侯安心接見聿策。而季臻仍為父王效力,亦可破除民間對父王與謝家關系的惡意揣度。”任文夔猜疑,文懋卿卻不為所動,細數季臻出使之利處。
見文懋卿确實說到點子上,文夔點點頭道:“此言有理。”
文懋卿見文夔出聲誇獎,俯身一揖:“何況近來季侯與齊王關系親近,想來也能代齊王看望家人。還望齊王即刻修書一封,讓聿策等人入城探望。”
文夔大笑,他倒是沒想到文懋卿終于聽了自己的話一回。
季臻與齊王勾結,他正愁釋放季臻後找不到理由貶谪他,如今讓他南下,倒也不失為一個奪其權的契機。而齊王修書大開城門,也好叫他一探齊國的底細。
“善!就如太女所言,二月燈會大典後由辭青陪同聿策一同南下!”文夔轉頭問道,“懋卿,你可還有什麼看法?”
鄒邈本來也隻想着給文懋卿找點不痛快,出口氣就算了,因而也不再挑撥,安靜站立一旁。
文懋卿亦恭敬看向文夔,笑道:“南下一行辛苦,不如令燕王迎接,既可示對天子尊重之意,又能借此以示天子重視,令屬地百姓感天子恩德,父王以為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