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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枯木逢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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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子,還有多遠?”行進一段路程,謝遂南問道,他心中擔憂随着此路邊的白骨堆增加而見長,想着若是快一些,便會少一些人殒命,于是也顧不得什麼大家風範,一路均是小跑。

“夫子,快了。”詹子飛快打量四周,“這羊腸道便是通往曹渠必經之路……夫子!”

詹子正說着,卻發現謝遂南似是被絆倒踉跄幾步,因而驚叫。謝遂南卻往骨堆中看去,“夫子,小心穢物。”詹子示意府兵上前,卻被謝遂南阻攔。

謝遂南忽而往骨堆伸手,卻是拽出了一隻幹瘦短小的手臂,若不是上面牽連着人皮,幾乎要讓人誤以為是腐化的白骨。

他大驚,慌忙喊人将白骨扒開,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孩童便靜靜躺在地上,左手手心還保持着方才握拳的狀态死死抓住謝遂南的衣袍,他強撐着,哪怕眼睛隻剩下一條縫也不肯閉上。

謝遂南将他抱起,急道:“詹子,你領府兵去曹渠,隻留兩名護衛伴我回營地便可。”

詹子動作雖急,卻不顯慌亂,領命去了。

雖然被救下來,幼子卻依舊不肯閉上眼,數次一阖又掙紮着撐開,直到疾醫趕到為其紮針他方沉沉睡去。

“那幼子……”文懋卿嗫喏道,“是季侯……”

謝遂南閉眼點了點頭,痛惜之情不掩:“他在害怕,怕死亡、怕我棄他。”

“那他的家人……”

此話不提還好,一提倒惹得謝遂南一聲冷哼:“說出來都髒了王姬的耳。”

“夫子,此子名季,其母為求得糜食果腹,欲将其送予曹渠,曹渠有舂臼,力強者納人于臼碎之而……食;隻是這個孩子聰明,偷偷躲在曹渠屍堆之中,逃過一劫。”

詹子領命調查,結果卻叫他不免唏噓。

“曹渠那個流民頭頭讓其母飽食後卻不見孩子,怒将其母烹而食之。這個孩子趁曹渠流民不備躲在腐屍堆中熬了幾天,直到曹渠之人處理骨堆,被一起當作穢物倒在羊腸道上。”

謝遂南眉頭緊鎖,回身走向床榻坐在床沿。床上的孩子瘦弱不堪,哪怕是閉着眼也能從其抿住的唇、皺着的臉看出其不安,他的手依舊是緊緊攥成拳頭。謝遂南記得這個孩子的眼神,明明平淡如死灰卻生生燒出了一片火焰,他想活着。

“夫子,還有一事。”詹子嗫喏,整理思緒言語方道,“詹子到曹渠一遭,發現烹人之鼎……正在屍堆之前。這個孩子……怕是親眼目睹其母被流民烹而食,見此景卻不動聲色、不加營救……”

“詹子,莫論他人長短。”

“唯唯。”詹子拜禮,聽得謝遂南又道:“詹子,曹渠及羊腸道屍骨,尋了地方好生安葬吧。”

“那曹渠犯過者如何處置?”

謝遂南長歎一聲道:“又能罰什麼呢?”

“夫子?”詹子不解何意,謝遂南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又能罰什麼呢?”文懋卿重複着這一句話,傷感道,“流民食人,不過是因為戰亂餓極,有錯是真,可歸根結底,錯的哪裡又是他們呢?天下不安,又能以何律法罰呢?”

謝遂南摸摸文懋卿的頭,又問:“王姬不問老夫嗎?辭青目睹親母……卻不為所動,之後更是絲毫不提此事。你覺得他心狠嗎?”

文懋卿想,她認識的季侯究竟是什麼樣的呢?之前或許覺得他天生惡毒或是不近人情,可這話她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她隻是問:“季侯……醒來之後呢?”

他傷心嗎?自責嗎?難過嗎?

謝遂南聽出文懋卿話中含義,眉頭微展,繼續回憶起來:“醒來之後,他很是少言,最是喜歡在庭中樹下從清晨坐到日暮,然後愣愣地盯着月亮看,直到許久才願意與我親近……”

謝遂南低頭看他,這個孩子已經躺了小半個月,此時眼球微動似有清醒之勢,謝遂南伸出手去輕輕摸着孩子的頭:“十月懷胎的孩子,怎有人舍得……善德厚予,百福并臻,以後你就叫臻可好?臻兒……”

“臻兒。”

“夫子!”小小的兒郎撲向謝遂南,被謝遂南一把摟住。

“臻兒今日可有好好念書?”

“自然有的,今日看的《說文·政理》。”

謝遂南一笑:“年紀不大,看的書倒是難懂,那與夫子說說,你都看出了些什麼?”

“天下割據幾分,各國交戰,此為亂;隻是這亂中新局必啟,不出幾年便可定中原,若國勢見長,後世可吞番邦擴疆圖也不一定。若天下大定,為首者怕是要繼續為王,行一人之政。”

“臻兒認為一人執政有何不可?”

“何必在意一家之姓?”

“荒唐,臻兒此想,世間隻一份,無人相助,道難成。”

“天下未必隻臻一人作此想,無人助道難成,臻兒便尋志同道合之人共謀之。群雄逐鹿時,一人在上,權貴驕奢淫逸,此為亡态初萌。良民名士、有能有才者治理天下,必重之;愚民愚士、無才無德者殘忍無知,必先除之,依此道國方可建。”

謝遂南心中暗自一驚,将小季臻抱到懷中:“臻兒好學悟道,夫子很欣慰。隻是無知者困于時局,殘忍未必出自本心,為何不先教導之?”

“‘命由我作,福自己求。’,同處困境,擇善而從之,種善因得善果,無知者無惡不作,便擔惡果。”

謝遂南道:“我雖安心臻兒輔政,卻也怕他幼時極端觀念複萌,隻望王姬拜入謝家,幫老夫看顧一二,莫讓他鑄成大禍。”

說着謝遂南便是要作揖,吓得文懋卿慌忙扶住道:“夫子所托,懋卿自然全力。隻是懋卿微薄之力,又如何……”

“王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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