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來……”文懋卿蓦然頓住,看向虞沖,虞沖朝她冷笑;再看向季臻,季臻沒看她。
臻與天子想要的,是一族之亡。
腦海裡季臻之言響起,她不能說,說出來父王和季臻的計劃受影響怎麼辦?她垂下頭去,悶聲說:“兒臣……什麼也沒查出來。”
“什麼都沒查出來,卻在馬鋪賭了三個時辰?”文夔怒火更甚,看向虞沖。
虞沖了然,請祿正出去将證人帶進來。賭馬鋪掌事、典當鋪店家和王笙三人進來,在虞沖示意下趨步到文懋卿面前看她。
“是她是她!”掌事跪地道,“賭了好久,把錢都輸光了還不肯走,硬要抵押聖賜簪子,草民不肯她還生氣呢!”
“你不肯?”文懋卿嘲諷道。
“是不肯啊!”掌事吼道,“草民不敢犯法,你仗勢欺人不說,還想讓我犯事!”
“放肆,哪容你對王姬無禮。”公孫斐不由得維護文懋卿。
那掌事吓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虞沖義正言辭道:“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然此人是證人,還請諸位同僚不要以勢壓人。”
陸羽道:“說不定王姬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哪裡會真的去當天家之物呢?”
虞沖于是又喊來店家:“王姬去過你鋪子裡沒有?”
店家有些不忍,卻還是答:“去過,說……說要當簪子急用,不過……”
“不過什麼?”陸司空眯着眼,店家被一吓,說道,“不過草民不敢收。”
那掌事又直起背,小聲道:“草民哪敢對天子之物動心思,天子,那簪子就在她頭上戴着呢!”
文懋卿聞言不可置信地望向季臻,是他取回來還她的!難道他一直在等這一刻讓她萬劫不複?
文夔慢慢走到文懋卿面前,伸手抽出她頭上的碧玉瓒神鳥簪,往地上一扔,踢出很遠。文懋卿垂着頭,死死捏住自己的手心,不讓自己哭。
“天子為草民做主,”掌事磕了頭,“王姬……草民惹惱王姬,她還叫官抓我!”
“王笙,可有此事?”
“禀天子,王姬确實以臣之名派出兵士捉拿掌事。”王笙遞上卷宗。
文夔翻閱後直接扔在文懋卿身上:“看看,熟悉嗎?”
“不用看了。”文懋卿挺起身闆,“兒臣不認。”
“證據确鑿!王姬何苦還要狡辯!”虞沖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文懋卿卻看向他:“我去過賭馬鋪,可我沒抵押也沒賣簪子給他。”
“明明就有!”掌事出聲高喊。
“有?以王姬之尊,我真要賭,還需要抵押簪子?如果我真抵押了,這簪子你不想收也得收,又怎會在我身上?”
“這……你撒謊!你……”
“聒噪,祿正,帶他們二人下去。”文夔發話,看向文懋卿,文懋卿也回視文夔。
既然他們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她又為何不可?文懋卿神色不明,卻繼續道:“至于讓秋官府司捉拿掌事,是因為他引我去賭,還打我簪子的主意。父王大可派人去查,那賭馬鋪不見天日,懋卿不知時間,沒想到被他纏住,所以一出來就報了官。”
“這麼說,你沒有僭越職責,以權謀私?”
“沒有。”
見文夔動搖,虞沖着急上前道:“天子不可聽信長王姬一面之辭啊,不如把證人重新叫進來……”
“虞司寇對懋卿有何不滿不妨直說,怎麼我為自己辯解就是一面之辭,他們指認我就是仗義執言嗎?”
“你……”虞沖怒在心口,轉而向文夔一揖,“臣并無此心,請天子明鑒!若要查明真相,還得證人與王姬當面對峙,再以物證為輔。”
“天子,以臣看,賭馬之地确實常有引客入賭的法子,長王姬畢竟年少,一時迷失心智情有可原,隻要之後多加管教就是。”公孫斐出面道,“再說這報官之事,想來秋官府司早已處理好這場紛争,不過是一場摩擦,若真是大事,虞司寇怎麼可能不上報反而在卷宗上寫下銷案呢?”
虞沖啞口無言,要他承認自己失職,那是定不可能。
文夔擺擺手道:“此事到此為止,先把那個勐平傳上來。”
陸羽痛心疾首地煽風點火道:“是啊,這點小打小鬧,哪有王姬窩藏罪犯、結黨營私更叫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