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玻璃刮到，受傷了。”我垂下眼皮，不敢與他對視。

鬧街四周喧嚣着各種聲音，但我隻覺得眼前過分安靜。

我盯着地磚縫隙上的一隻螞蟻，總感覺有股灼熱的視線凝視着我，強忍不适擡起頭，陰暗沉郁的眼睛在看我。

我猛然撞進陸琛瞳孔裡，他被發現了也從容淡定，眼神慢慢僞裝正常溫柔，沒什麼表情的面部客氣地笑了一聲。

“今天才醒嗎？”

……

草！忘了回他倆消息了。

“抱歉，我忘了。”

闵讓很是遺憾地發出感歎，“你總是這樣，可太讓人傷心了。”他嘴角勾着輕松不在意的笑，總是一副開玩笑的态度，讓人分不清他的情緒閥值。

“我們不是朋友嗎？”他朝我湊近，琥珀色的眼睛眨一眨。

——我們不是朋友嗎？闵讓嚼着口香糖，理一理滿是血痕的内襯褶皺，套上英制高中校服外套，将食指中指蹭到的血迹抹在我臉上。

我一瞬間眩暈幻視，錯亂中握住了戚潇潇手腕，被她微微扯了扯，青蛙氣球慌亂中就要向上飄走。

滑稽醜萌的卡通蛙頭隔在我們四人中間，擋着彼此各懷鬼胎的心事。

我看見陸琛嘴角下抿，細長的食指勾住了氣球線，随意繞了骨節一圈，遞給我。

“謝謝。”我把氣球寄女裝禮盒袋上，拎起來思考着離開的措辭。

“你們要去哪？”

陸琛濃黑的眼眸明亮銳利，似乎看出了我的企圖，在我開口之前詢問。

呃……

“戚潇潇我妹妹，我們剛吃完飯，要坐地鐵回去。”我拉起戚潇潇要離開，“那陸總、闵總再——”

“一起走吧。”

？？？

陸琛低頭操縱着航拍無人機遙控設備，很快周圍響起嗡嗡聲，飛回來隻小型便攜式無人機。他娴熟收起裝備。

“我們也是坐地鐵來的啊。”闵讓抱臂歪頭帶笑，“妹妹住哪啊？我們正巧航拍取景呢，能帶我們逛逛嗎？”

靠！打亂了我不順路的借口。

陸琛剛收起裝備，單肩背上背包，突然出現一個雙手截肢斷臂的乞丐攔在他身前。

乞丐兩隻上臂攏在一起，碰到了陸琛白色上衣，他皺眉輕微躲開。

“叔，我們過兩天還來呢！”闵讓一臉柔和地按住乞丐肩膀，笑着掏出張百元大鈔夾他破爛的襯衫内口袋，“别急，都能給你們排上工作。”

他倆來這幹什麼來了？

我扶着地鐵扶手皺眉沒想明白，走神中一程陡坡路段導緻我身體慣性傾斜，額頭磕到了身邊陸琛下巴。

“小心。”陸琛扶了我一把。

“謝、謝謝。”

這會兒地鐵人流量巨大，擁擠不堪。我讓戚潇潇坐在唯一空位上，她抱着服裝禮盒和青蛙氣球，沒什麼表情地看着我。

我朝她默默笑笑，左邊的闵讓瀉出一聲輕笑。

難以想象我有一天竟然會和他們一起擠地鐵。

陸琛身形颀長，握着地鐵把手，五官輪廓壓在帽檐陰影下，仍不減硬朗。

就算在這麼艱難的環境裡，還有女生擠着人群找他要聯系方式。

他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他不笑時眉頭似皺不皺，給人生疏的壓迫和威嚴感。女生被他生人勿擾的氣場搞得有點窘迫。

陸琛像是發現了我的目光，突然瞥過來與我對視，打了我個措手不及。

他朝我露出客氣的笑，莫名其妙。

地鐵裡的空間狹窄，導緻我的餘光無處可躲，就往圍巾裡悶。

被拒的女生意味不明看我一眼，更意味不明地朝我說了句不好意思，又費勁往前擠到闵讓身邊要聯系方式。

闵讓敞懷一笑，很蘇的尾音莫名缱绻。可下一秒我以為他要掏手機，他卻朝着女生攬了下我的肩膀。

女生望着我，眼睛驟然增大，變得呆滞。盡管空間有限，她還是微微鞠躬，莫名其妙朝我道歉，說對不起打擾了。

好無厘頭。我難以理解。

戚潇潇一味麻木地盯着我，直到她最後對我挑了挑眉。

艹！

我不敢打量四周看過來的目光，把咒罵都埋在圍巾裡，不敢聲張。

陸琛問我圍着圍巾會不會不透氣，他想上手幫我解開一層，我搖搖頭，死命護着我的圍巾。陸琛摸到了一把熱汗，眼眸變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