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尋凜的記憶碎片中離開，岑甯兮回到自己的精神圖景之中，綠色的代碼在他身旁滾動，陸尋凜收回自己的精神觸/手，宣告疏導結束。

垃圾信息一掃而空的感覺好受，最直觀的表現是圍在陸尋凜身邊的紫色虎鲸變得更加精神——他的精神體還是老樣子，一見到陸尋凜就粘上去，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把它抓回來。

“回來。”

紫色的虎鲸還是圍着陸尋凜的手指打轉。

“喂，回來。”

語氣變得不耐煩起來，可紫色的虎鲸卻開始親陸尋凜的面頰，一下又一下，觸感直接地反饋到了岑甯兮的嘴唇。

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反叫岑甯兮的臉紅了起來。

氣急敗壞，直接上手，岑甯兮把虎鲸抓了過來：“親什麼親！快回來！”

岑甯兮看着自己的精神體，虎鲸低着頭，叫聲聽着還有些……委屈？

還有些委屈？你還委屈上了！？

咬牙，岑甯兮有些氣，可陸尋凜卻是看着他在笑。

“你笑什麼？”岑甯兮沒好氣道。

直接的動作比語言更有說服力，陸尋凜彎腰在岑甯兮嘴唇上烙下一個印記，随後意識回歸現實，二人離開由數據代碼組成的精神圖景。

頭頂上的鐘表顯示才過去了不到一分鐘，時間的流速稍有不同。

哨兵的聽覺被向導調整至普通人的範疇，可門外廊道上的跑步聲混亂，不需要分注意力在“聽”這件事上，那些嘈雜的東西會主動地往耳朵裡鑽。

岑甯兮問：“怎麼了？”

替陸尋凜回答的是轟隆的聲響，岑甯兮的瞳孔凝成針尖般的一個小點，心髒驟然停了一瞬，異族的精神力壓迫感明顯，是顯而易見的入侵襲擊。

在陸尋凜放出精神力屏障幫忙抵擋後，岑甯兮才感覺自己的情況稍稍好轉了一點，抓着陸尋凜衣角的手指用力，在平整的布料上留下痕迹。

在地星前線接觸到的戰争邊角，以及屬于五年前的畫面一時間和此刻交疊——而岑甯兮先前會不小心誤入陸尋凜的記憶碎片，也應該是和受到異族精神力的影響有關。

回複完畢通訊器上的指令，陸尋凜拉着岑甯兮的手起身：“你先去安全的地方等我。”

岑甯兮聽着陸尋凜的叮囑，要去哪、該找什麼人、遇到危險了要怎麼保護自己，等等。

精神疏導室的門近在咫尺。

“記住了嗎？”陸尋凜的手指搭在把手上，還沒有用力往下壓。

門是閉合的，沒有被人打開，所以他還能從陸尋凜這裡偷一點時間。

沒聽見岑甯兮的回答，陸尋凜回過頭來看他，突然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被單方面地拉近，衣服染上了另一個人的溫度，又一層層地透過，最後刻在皮膚上。

下嘴唇傳來的突然疼痛沒有叫他皺眉毛，陸尋凜對上岑甯兮的眼睛，在裡面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鐵鏽味順着舌尖包裹了兩個人口腔，岑甯兮用力地頂了一下他的額頭：“你才是，注意安全。”

在精神圖景、還有記憶裡做過的事情，是不算數的。

所以他要拿回來。

呼吸時的熱氣噴灑在皮膚上，精神力滑過帶來一瞬間的顫/栗，舌尖卷過哨兵咬下的傷口，陸尋凜擡手，同樣用力地按下岑甯兮頭頂翹起的那一簇的頭發。

“會聽你話的。”

按照陸尋凜說的那樣，岑甯兮往順着樓梯往地下跑去，那裡的安全措施做得最好，同時，也是傷殘士兵、文職人員，還有指揮官所在的地方。

向守衛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岑甯兮往裡走去，看見陳旭棋正在和最高指揮官戴琪争辯着什麼。

最後不歡而散，陳旭棋撇開旁邊抓着他手的士兵，臉上的餘怒未消，往場地的另一側走去。

剛好是岑甯兮站着的地方。

沒有料到會在這種地方遇上岑甯兮，陳旭棋看着他愣了一下，随後摘下自己的帽子，揉臉，整理好情緒後才同他打招呼。

“來找陸尋凜？”

岑甯兮點頭又搖頭：“約了章敏女士的采訪，結束後陸尋凜順道幫我做精神疏導。”

陳旭棋直接在他旁邊的地上坐下，背靠着牆，一隻腿随意地向前伸展，很長。

他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擡頭看岑甯兮：“坐啊。”

環境條件不允許，這裡沒有什麼椅子可以提供，岑甯兮抱着便攜相機慢吞吞地蹲下來，發現陳旭棋還維持着仰頭的動作。

帽子遮住了他的眼睛、還有絕大部分的面容，岑甯兮看不清楚。

精神粒子出現在他的旁側，最後凝成了一隻浣熊的模樣。

岑甯兮試着和它打了個招呼，還記得幾個月前的晚上，陳旭棋和他的精神體一起幫忙，保護了自己的相機。

浣熊看着他，揮揮爪子也算是打了招呼。

“你運氣真不好，這次趕上的蟲潮有蟲母領着。”陳旭棋的聲音鼻音濃重，聽起來嗡嗡的。

岑甯兮坐在地闆上，涼意順着脊椎骨往上攀爬，不禁打了個顫。

膝蓋處多了一團東西，陳旭棋的精神體就這麼貼了過來。

大眼瞪小眼，對精神體的主動親昵感到意外，岑甯兮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放，于是那隻浣熊就從了意，成功的在岑甯兮這裡偷了精神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