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靠着木欄，朝他勾了勾手。

什麼啊……這算什麼啊！明知不能怪他，艾倫的心底還是泛起怒意，背在身後的手腕一抽一抽地疼。

夏佐抿了抿唇，幹脆拉住艾倫另一隻手強迫他坐下。

“你幹什麼，放開我！”艾倫拼命掙紮，夏佐卻捂住了他的嘴，說：“我給你開小竈呢，安靜點。”

夏佐冰涼的五指搭在他的左手腕上，一下子減輕了疼痛，艾倫也慢慢安靜下來。他注視着那雙手，斬下過十七隻巨人後頸的手此刻輕輕地幫他搓揉着手腕，不知按住了哪幾個穴位，總之十分舒服。

“像這樣揉開一點，明天就好了。”夏佐說。

“嗯。”艾倫應了一聲，低垂的頭顱向前一靠，抵住了夏佐的肩膀，就像縮在他懷裡一般。鼻尖萦繞着的薄荷香讓他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回到了846年瑪利亞之牆奪還戰的前一天晚上。他睡不着，就是這樣縮在夏佐懷裡的。

“一年來，你雖然有寄信，但是從來都沒有和我們見面。我們一直很擔心你，害怕你受傷了卻不願告訴我們。”少年的聲音沙啞，“今天早上在訓練場看見你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夏佐。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我也是，艾倫。”

夏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衣物摩擦發出沙沙聲，艾倫側過頭笑着問：“說起來，你要來的事怎麼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是驚喜嗎？”

“你可以這麼想。”夏佐點他的額頭，“差不多了，早點回去吧。不然要被發現了。”

薄荷香褪去，艾倫不滿道：“誰會發現啊？”

“難道你想三笠和阿爾敏擔心嗎？”夏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靠回木欄上。“去吧，明天的訓練會很困難，早點休息。”

艾倫沒辦法，隻能往回走。走到一半他停下來，回頭跟夏佐互道晚安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結果這天晚上，讓手腕疼得整晚睡不着，艾倫則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猜到原因的阿爾敏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吃完早餐，104期訓練兵們迎來參軍的第一項測試——立體機動适應性測試。這項測試是基礎中的基礎，卻可以初步看出人在立體機動上的天賦。

夏佐一邊記錄每個人的情況，一邊想真好啊，他們那時可沒有這樣系統的訓練器材。接着他想到了法蘭，也隻剩下歎息。

“哎呀，你們看那個昨天揚言要消滅所有巨人的家夥！”

“啧啧啧，頭着地看着就疼。喂，艾倫，你的才能到哪裡去了！”

夏佐聞言朝聲音的方向望去，艾倫頭朝下倒挂着，身邊圍了一圈人，臉上都是幸災樂禍。

這平衡力要差到多麼令人發指的程度才會這樣啊。

夏佐在一旁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艾倫被基思一句“做不到就滾去拓荒區”吓得臉都白了，不停地說：“等等，我可以的！再來！”

确定記憶裡艾倫的平衡力不差，夏佐出聲了：“托馬斯，把你的皮帶換給他。”

托馬斯照做，艾倫換好皮帶十分緊張，在被吊起來的時候卻發現他好端端地立着。艾倫不敢相信地扭了兩下，依然穩穩地立着。

“金屬零件竟然壞了，看來要多添一個維護項目了。”夏佐扭了扭手中的皮帶。

阿爾敏松了口氣，擦掉臉上的汗。

“好了，下一個。”夏佐說。

這一屆有很多有天賦的人，夏佐在表格上一一寫上：三笠·阿克曼、康尼·斯普林格、讓·基爾休坦、莎夏·布勞斯、亞妮·雷昂哈特、艾倫·耶格爾、貝爾托特·胡佛、萊納·布……

夏佐筆尖停住，擡頭對上萊納·布朗的的目光，沒有錯過他的飄忽和躲閃。記憶裡的金色短發和濃煙中模糊的身材比例，在漸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