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晖月無力的别過臉,在心裡期望着這些纨绔子弟快些走。
五皇子似乎也隻想過來取笑一番,對于曾經的貴公子,一味打壓倒失了其中趣味,下了狠手弄死,便沒了其中樂趣。
夫子也說凡事攻心為上,五皇子剛換的新衣,還怕被謝春和弄髒,影響夜裡宮中的冬宴。
一群人挨個看過便又烏泱泱地走了。
世界又變得安靜,安靜到似乎隻有他們兩人。
宋晖月微微低下頭,回避着青年的視線。
她不敢望向謝春和,此事對于男子而言,或許是一件無法言說的恥辱,隻是宋晖月無法,她并不能眼睜睜地看見人死在自己面前。
人隻有留有一口氣的時候,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就是這樣窩囊的活着,期待有朝一日,能走自己真正想走地路。
可她其實也無法替人做出選擇,因為總會有人認為尊嚴大于性命。
宋晖月眼眶紅了一圈,纖長的睫毛微微濕潤,她慢慢說道,“抱歉,我不知曉他們會來,我隻是怕你冷。”
宋晖月解下披風遞給謝春和,想替他系在身上,謝春和微微退後一步,“不必....我知曉女郎心意。”
謝春和心底早已無怒,在他眼中,這些人都是死人,不過是早晚的事。
報仇之事,隻要活着,便是十年也不算晚,這些人之舉,不過是楚國遭受的十分之一。
唯獨有趣的事,他沒想到,眼前的少女也有如此特别的手段。
謝春和心裡沒有生氣,反倒更有些期待她拙劣的、侮辱人的辦法。
“天寒地凍,女郎較我而言,更為體弱,我怕女郎生病。”謝春和微微笑道,若穿着她的鬥篷,或許在他們眼中,也會惹人恥笑。
這是她别樣的手段嗎?
謝春和覺得十分有趣,十分委婉。
他生得好看,溫柔說話時總也能哄的女郎們心花怒放,隻是有謝景明珠玉在前,宋晖月總覺得這個笑容十分溫冷,并不似以往的柔暖。
但宋晖月心底愧疚,張了張唇,終是沒能說些什麼,收下了披風啊,又重複了一句,“抱歉...”
望着謝春和溫和的目光,她還是道了句,“若有我能做的,你盡是來找我便是。”
柔白掌心擦過之處,仿佛還停留着那種别樣觸感,謝春和指腹止不住擦過皮膚接觸之處。
他忽然後悔沒有接過那件蓬松的披風了。
哪怕這隻是一種羞辱手段,但仍舊讓謝春和心底生出了隐秘的顫栗,他不由得好奇起來。
皇宮之中沒有一株純白無暇的花朵,她或許隻是看起來無害,但其實和旁人沒什麼兩樣。
那種柔潤帶着暖意的觸感,謝春和望向宋晖月,她偏側着臉龐,有幾縷發絲順着脖頸落在鎖骨,棕色的瞳仁透過光,顯得亮閃閃的,好像山間落下的陽光。
宋晖月抿了抿唇,像是在輕輕思索什麼。
觀察之下,謝春和才發覺少女身型單薄,褪去這層暖融融的披風,清瘦得仿佛一陣微風。
下一刻,那帶着少女體溫和馨香的披風搭在了自己身上,細白的手指認真的系着帶子。
她好像知道謝春和在想什麼。
“無論好不好看、體不體面,都是旁人說的,他們的取笑并做不得數,總有些人,看似強大,實則隻是燈下蝼蟻,影子勢大,因而隻看的見别人,實則望不見自己。世人也站于燈下,便也以為影子是它的一部分,于是便填充了這段殘影。”
宋晖月輕輕說完,才發覺自己說的有些多,她向後退了幾步。
謝春和聽出了她話語中的安慰,手掌落在披風外圈的兔毛,一大團絨毛簇在手心,像一隻真正的兔子。
眼前的少女也像極了一隻真正的兔子,柔弱無助,受驚了就會跑。
這樣的地方竟然還有這樣的人,謝春和不由得驚訝,又真正起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