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卷宗是由陰陽家獨創的千機密語加密而成，如此高等之機密恐怕隻有帝國之人知曉。”
“隐密衛直屬嬴政不涉江湖之事。若陰陽家齊書三冊的丢失與你無關，那便…隻能是羅網了？”
……
卧槽？
這是反倒坐實了我的細作身份？
“不是不是……三……先生，不是這樣的。”
他果然不信我是穿越時空來自未來！天啊我怎麼這麼笨？我的身份本來就是打聽情報的間諜，敵方動向我能知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己方，那能知曉也是再合理不過了。這除了能說明我是十分合格的間諜之外什麼也證明不了啊。
此刻我卻想着拿出來當作洗白的工具。
張良要是信了那才有鬼。
蠢死我算了。
我焦急着舔了舔唇瓣，“先生，我還可以告訴你未來将要發生的事。我真的來自未來。”
“不久之後……”
“如此急切，你想要什麼？”甫一出聲，便被他截然打斷，聲色淡然語調抑揚。
“我……隻是想告訴先生，渌從未有心做過對您不利之事。有些事情隻是巧合、誤會，真的。”
“然後呢？”
狐狸良，不愧是你！
“然後……”我垂了垂腦袋，有些沒底氣道，“希望先生放了我，我想……回家。”
哂然輕笑，聲色低柔，“嗯，你繼續說。”
我微微調整了呼吸，“不久後，始皇陛下會東巡，于途中崩殂。李斯和趙高會矯诏立胡亥為繼承人并賜死扶蘇。接着便是趙高禍亂朝綱，民怨四起。農家陳勝吳廣于大澤山起義，推翻秦朝。”
“緊接着四地雲集響應，其中有一位名劉邦的人，會得先生輔佐，而後建立一個全新的王朝。”
一時間腦子亂亂的，之後的小五劇情雜亂且農家篇幅頗長，我根本不知道一些事件的具體時間線，細枝末節也無法梳理，隻得按照大緻的曆史事件來說。
與某人對視了須臾，由于腦子亂亂的以緻思考不能于是垂下眼簾避開他如炬的目光。
“看來，你是走不了了。”聲色清越透着黠意。
？？？
我猛然擡頭看向他。
目光相接的一瞬，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要驗證你說的這些，需要時間，不是麼？”
……
卧槽！！！難不成為了驗證我所說是真是假，就要把我一直關在這兒？
但好像…這邏輯也沒毛病？
我這是給自己挖了多大個坑？？？
但說來說去，張良根本就不信我所說的來自未來，認為我是在胡诹诓騙他為自己開脫。
算了，既已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罷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别過頭去，一臉垂喪。
餘光中，玄色暗紋錦鞋向着我的方向邁進兩步，“你知道你此刻身處何處？”
“不是你把我關在這的麼？除了流沙的地牢，還能是哪兒？”我揚起頭沒好氣地诘問。
綴着火光的雙眸灼灼如炬定定地看着我，唇角微勾一瞬猛然俯身向我而來，單膝下蹲輕拂衣袂臂腕枕于膝頭，閑适隽逸。
唇畔弧度加深，一字一句，“這裡是——噬、牙、獄。”
字字如銅鑼于耳畔敲擊，響聲震天，震得我耳間嗡鳴不歇，心頭怦怦直跳。
怎麼會……？
我被羅網抓到了麼？
登時心頭涼了一截，雖不知以細作身份落到張良手上會是什麼下場，可直覺告訴我，作為叛徒落到帝國手裡下場隻會更慘。
那麼他呢？他怎麼會出現在帝國的牢獄？
下意識地視線移到他的胸前領口處，玄色的夜行衣……
他是偷偷潛入的？
震驚、疑惑、恐懼……種種情緒盤桓在心頭，面對我幾度變換的神色，張良隻是好整以暇地注視着。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被人利用了。”
“誰？”
“淩昕。”
！
“他與你一同入莊，真正的細作是他，你隻是為他掩護。待完成任務登入羅網名冊之時，記錄的卻是你的名字。再設法讓你離開，如此一來，你成為羅網的叛徒，他便可金蟬脫殼，置身事外了。”
太多令人難以置信無法分辨的信息争相侵入大腦，好似劇烈碰擊的地殼闆塊在海底崩裂震動，掀起的巨大海嘯沖擊着我的緊繃的神經，一浪又一浪讓人臨近崩潰的邊緣。
“怎麼會……？這不可能……”我垂眸低聲喃道。
“否則，你怎會被關入帝國的牢獄？”聲色溫潤低柔透着關切。
帝國的牢獄……噬牙獄……不對，張良斷無可能隻身大搖大擺走進噬牙獄！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猛然擡眸回視，帶着不可置信的诘問。
“這，你暫時不需要知曉。”
“你來做什麼？”
“來帶你出去。”
不！不對！這不是真的，張良不可能進入噬牙獄，更不可能是來救我，子晞也不可能欺騙我利用我。
“這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
伴随着一聲呼喊我猛然驚醒。
是夢！
車輪碾壓的咕噜聲不絕，車夫揮鞭掀起的氣流聲從簾外傳來。不知馬車不停地奔跑了多久，許是昨夜幾近整夜無眠以緻我在這般颠簸的車内都能入眠甚至還能陷入夢境。
這夢太奇怪了，連貫得那麼真實，連細節都不落下。
我仔細回味，便越發覺得荒謬了，即使我被羅網追拿關押于噬牙獄，憑何張良會來解救我？我真是秀逗了。
可思及夢境中另一項事态的發展，不免讓人細思極恐。子晞也是受那位大叔牽制的工具人，若真如夢中所言，他是在利用我達到金蟬脫殼的目的，那麼此刻……
正在我思慮着是否應該聽從夢境的指引，伴随着一聲馬兒受驚的長嘯，馬車猛得一個急刹，突如其來的沖力令人猝不及防，若不是我反應迅速恐怕得一腦袋撞上車門。
正當我心中嘀咕着預備掀起門簾查看是何情況，馬車外傳來車夫驚恐的求饒聲，“啊~大人饒命啊，不關小的事。”
說着便連滾帶爬地遠去了。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心間起了不祥的預感。
忽然間，那聲音再度響起，此次卻是從右方傳來。
“饒命啊大……”求饒的話未完，一聲慘叫過後周圍一片死寂，靜得似乎能聽見落葉的聲音。
心間升起一股稠密恐懼，攔在外面的，會是何人？
如此濫殺無辜，莫不是羅網？
難道……夢境是真的？
我閉上雙眼，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壯起膽預備起身出去一探究竟。
顫抖的手甫一觸上那麻制的門子，後方傳來一陣翅膀的撲騰聲，在空中滑翔後，一陣衣帶翻飛的嘩嘩聲，想來是那人施展輕功落定于地了。接着便是一聲冷笑。
聽聲音是個女子，聲色輕蔑中透着些許妩媚。
“流沙白鳳、赤練！”一聲低沉醇厚的聲嗓從馬車前方傳來，那陌生又熟悉的聲色聽得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麼會……？
白鳳？赤練？莫不是從張良派遣來抓我？那麼，那個人又是為什麼來攔我的馬車？
“捉拿區區一個侍從，竟勞煩章将軍親自動手？”依舊是她慣常的諷刺，“還帶了如此多的幫手。”
“看來你們這些叛逆份子，都喜歡自投羅網。”章邯自是不會輸了氣勢。
“陰陽家星魂、羅網轉魂滅魄，和章将軍真的是一路人？不敢否認，你是害怕盜跖一事再度上演？”白鳳語氣輕蔑，一語道破。
卻是令人萬分震驚，星魂和羅網也來了？
透過窗簾的一角向外看去，果然，在馬車的右邊，轉魂滅魄二人側身倚背而立。而另一邊，那邪氣的寶藍錦衣少年負手而立，一雙幽藍魅眼沒有聚焦，像是在思慮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