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味道真好」
心間默念着張良的的感慨,想起我接下來的打算,心覺早些和他打聲招呼是不是比較好?
“三師公。”我輕撚指間的糖棍低垂眼簾輕喚道。
“過完這個學年,弟子就要離開小聖賢莊了。”
語罷側頭一瞬,正揚頭遠目虛空的他蓦地回頭向我,眉宇輕颦眸光微斂,稍側面容似是在向我确認又好像是在提點什麼。
眼眸流轉間細細思忖,方在一瞬間想起,這個學年的學費可是張良為我墊付的。雖說我将那玉狐墜押給了他,可再怎麼說它都抵不了那麼多錢。
想起《留侯世家》裡,某人為了求客刺秦那可是弟死不葬呢!由此可見他是多麼惜财。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嗯!債主不催那是人家留情面,人要懂得自覺!
我忙不跌打包票道,“那個…三師放心好了,玉狐墜弟子一定會來贖的。而且我隻是離開賢莊,不離開桑海的。”末了搖頭如浪鼓。
眼見他唇角輕揚,“如此……看來子清已覓得如意郎君?”
……
張不良你用得着一聽說我不會跑債就立刻放下心來一刻也不耽誤地調侃我麼。
還是在人家向你“告白”過的情況下。
淡然處之淡然處之。
彎眸而笑,“三師公料事如神。”
繼而蹙眉略帶惋惜地,“本以為小聖賢莊卧虎藏龍,誰料想……”垂着腦袋搖頭佯作無奈歎了口氣。話不能說滿點到為止您自己去意會吧。
當初胡編亂謅說小聖賢莊裡都是人才往後定然是人中龍鳳所以我是來尋一支潛力股的。當下這麼說也算是把這個謊說圓滿了。嗯!經過這兩個多月的觀察我發現這莊裡并沒有什麼潛力股所以我要走了。
本來就是嘛!公孫玲珑來踢館的時候除了張良可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可咱總不能……那啥…是吧?
“料想如何?”曠藍幽眸微斂充盈促狹之意,唇畔笑意淺淺語帶興味。
“沒什麼啦!家父已經為我尋了一戶好人家喔!”我揚頭向他彎眸而笑,煞有介事道,“到時候請三師公喝喜酒,您可一定要賞光!”
“嗯~~~那是自然。”依舊是語帶興味地,某人颔首以對,末了還壓低聲色道,“屆時給你準備一份厚禮。”
雖說那什麼我真的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可…好歹也真情實意地“告白”過,順着他的調侃裝模作樣地作了一番文章後,到底還是有些不太過分的期待。如此看來,即便這樣也還是過分了。
明明是他先挑起來的,我不過是借機發揮,繼而盼望着他能像往日那般狡黠調侃,說出些什麼,“難道我不是儒家的!@#$%……”;“子清可是前幾日才說過傾慕于我……”
呵我真是秀逗了。
“謝謝三師公今日帶我來采風。”我望着眼前潺潺的溪水,聲色淡然。
不管以後如何,以後都不會再有機會。
某些任性的情愫是時候收斂起來了。我轉身向着來時的方向,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蘆。
一點也不甜。
所以,在張良問我是與送餐食的馬車一同歸莊還是待黃昏時辰與他們一同之時,我想也未想地選擇了前者。
天明與子晞倒是挽留過,我瞥了一眼張良,他依舊一副淡然模樣,幾分笑意噙在唇畔不甚真切,目光落在我身上卻是教人不明其中意味。
随着馬車徐行,我忽然有種似乎要與他漸行漸遠的感覺。繼而又嘲笑自己,何時近過呢?
回去以後,我向荀夫子提出,上次他說的那個跟他學醫的提議甚好,懸壺濟世、救死扶傷什麼的,最适合像我這種善良得連一匹馬兒受傷都無比心疼的人。
當然,我提後者是為了把話說完讓他老人家無話可說。上次他提議之時我一時腦抽問了句是獸醫嗎。我可不想被怪老頭揶揄什麼“老夫可不是獸醫”這種話。
當然,學醫什麼的是晃子,最最最主要的是,采風之時聽那幾位師兄弟讨論什麼馬上學年末考就要到了,可想而知我如果參與會得個什麼成績。而且我也不打算真去學什麼知乎者也。相較之下學點醫家的小本領更為實用。
倒是有想過去說服某人讓我免了這惱人的學年末考。非是怕欠他人情什麼的,而是…如果有另一種途徑可解決而我偏要去找他,這樣醉翁之意不在酒,豈不是太過放任自己了。
至于荀夫子…之後再向他交待吧!
本以為能借此逃脫考試,不想是掉進了另一個深淵。我設想中的學醫,應當是跟着荀夫子四處問診,他主治我來幫幫下手,整理醫箱,制制草藥什麼的。就像學徒那樣,在實踐中學習。
誰知曉他極少出診。而且,他的教學理念是,先牢記理論知識,再用理論知識指導實踐。這樣才不會在實際操作中出錯。
呵呵,回想下現世中的應試教育風格,心想我華夏的教學理念還真是一脈相承啊。T^T
那麼這個理論知識該怎麼記憶呢?
當然是——死記硬背!
于是乎,我這課堂就搬到他的書房和草藥室了。沒錯,就是荀夫子的竹屋。之前被張不良安排幫他當擋箭牌的時候來過一次。
而書房又是藏了哪些醫藥典籍呢?
《黃帝内經》、《周易》……還有一些荀夫子自己的著作。滿滿當當擺了足足兩面書架。還好還好,另一面擺放的是别的書。
即便如此,心中仍是打着退堂鼓,媽耶早知如此我甯願回去參加學年末考。OAQ
而看着怪老頭那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心覺還是忍忍吧反正也沒多少日子,一個星期左右而己。而後自我安慰:沒事的,不多的,隻是因為這竹簡太笨重才顯得多。放到現世裡,這麼多竹簡可能兩本紙質書就搞定了。嗯!是的,最多會厚點而已,我可以的。
然而我又想岔了,這些都是進階的,我應該從基礎開始。顯然,像荀夫子這種大佬,自然沒必要浪費有限的空間在這裡藏那種基礎的醫書。
所以,我還得時不時去到藏書閣取些基礎的關于病理藥理的典籍。更更更讓人抓狂的是,我還得學着認不同的蟲藥,往後極有可能還得學着制作。
學習方式依然是我先自己對照着看、理解、記憶,有疑惑之處先記下來,哺食後的一小時荀夫子會抽出半個時辰為我講解。當然……也會考我記得怎麼樣。OAQ
起初我都是從閣中取回來,看完後次日再送過去。閣中負責管理的先生記得我,便也默認我是來幫荀夫子取書。
不過也隻有這位先生面熟,其他的人都是之前沒見過的。
連着跑了好些日,每次都在去的路上想着,藏書閣的抄錄事宜總體是由張良負責。從采風那日之後,便再沒見過他了。雖說心裡暗暗告誡過自己,有些東西該收斂起埋藏起。可到底還是有些情愫仍舊我行我素不受控制。起初我當自己隻是想看看他,遠遠的一眼便可,見不到其實也沒什麼關系。可在不斷的期待與失落間,想見到他的那份心情竟然變得愈來愈強烈。
果真是漸行漸遠了呢!以往不想見的時候卻是冤家路窄總會不期而遇,此刻想見之時卻總是遇不到。就在又一次的失落而歸中,我懷抱着幾卷竹簡正欲踏出藏書閣的門,一道聲音從閣中傳來将我喊住。
“喂!藏書閣的東西不能随便帶出去。”
回頭看了看,是位面生的小哥,我禮貌地沖他笑了笑,“是荀夫子授意我來取的。”
那位小哥語氣堅定淡笑道,“這是藏書閣的規定。”言外之意是荀夫子也不好使。
我這才想起,那晚和張良同行之時他提到過陰陽家的典籍丢失。這裡幾乎換了一批人,是否與那件事有關?
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時,許是聽到門口處有嘈雜聲,那位稍面熟的先生從後方走出來。将那位小哥打發了之後,方才向我而來。
“你叫子清是吧?”
我愣愣地點了點頭。
“張先生吩咐過,您可就在閣間學習。翻閱抄錄都可以。”
聽罷我眉心皺了皺。這是幾個意思?防着我呢?虧我每日都盼着是不是能在這見着他,他卻把我當賊一樣防着?不就是幾卷破書麼有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