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子出了大殿的門後目不斜視徑直向着走廊而去,冷硬的面色教人看不出任何情緒,我隻得木讷地擡步跟上,卻是一步三回頭悉心留意着殿内的情況。
我是期盼能見到那道身影的,無他,隻想讓某人知曉荀夫子能恰巧出現解你之圍,本姑娘實在功不可沒。所以這個信任度可否再飛升一個層次啊我敬慕的謀聖大人!OAQ
可不想,率先出來的,卻是伏念……
當我轉頭之際,看到那冷硬的面色威厲的眼神正朝着我的背影投射之時,心下隻覺——糟糕!打小報告搬救兵神馬的,鐵定又被伏念記上一筆。
可荀夫子說得有道理呀!真要交出天明少羽,教小聖賢莊情何以堪?儒家那什麼仁義禮智信的教義,又該置于何處?
不過,現下不是考慮伏念對我持何種态度的時候。後面明顯有更大的挑戰在等着我。
待伏念走後,我跟随着荀夫子的步伐,目光卻牢牢地鎖住大殿正門,良久卻不見人出來。待繞至側面,我才發現透過大殿的窗棂,殿内情況一覽無餘。
透過朱色窗棂間細密的象牙白薄紗,可以看見,空曠的大殿中央,兩道身影端身跪坐,一人下颔微收若有所思。一人面容微側向旁的,不知是否在說些什麼。
他微微颔首便起身了,甫一側頭向顔路,目光似是捕捉到窗棂外有所動靜,便向着走廊方向看了過來。
步履緩慢,隔着一層朦胧的薄紗,四目相接之際,我微微側頭,向着他抿唇一笑,無聲地說,不用謝啦~
收回目光的一瞬,瞥見那人唇角揚起弧度淺淺,眸光柔潤。看來也是心領神會。
噢耶!看來計劃很順利不是?
順利個P!
一路上,荀夫子都靜默無言,我都有些害怕倔老頭莫不是有些不高興。卻在竹苑的木橋處,即要分道之際,怪老頭撂下一句,“哼!你們這些滑頭,一個二個就知道折騰老夫!”
而後徑直回了居舍。
看着這精氣神素來不輸于年輕人的怪老頭打了個哈欠便揚長而去,想來定然是昨夜沒睡好,回屋補覺咯!
一人在竹苑閑逛,繞過木橋又盯着荷塘入神,站得累了索性坐到荷花池畔的涼亭中,靜靜梳理近些日所發生的事,以及,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
昨夜撞見張良黑衣夜行淩虛割喉,今早又撞見公孫玲珑暗示伏念天明少羽的真實身份。本打算立下這個搬救兵的功勞後,便向張良投誠。
可好巧不巧偏偏被那大叔逮個正着,還一反常态地交代我,别的情報收不收集無所謂了,那把叫“含光”的劍一定要調查清楚。還言稱購買情報的人會拿出一大筆錢作報酬。
由此可見,他已經聯系上了上家,且對方…非常不缺錢。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直覺,不論對方是何人,對我來說,都将使我向張良投誠這件事變得非常棘手。
之前已經分析過,如若我背後有強大的勢力,必然會引張良忌憚從而不得接納我。
所以,本就為數不多的籌碼會因此事大打折扣。
如若坦言,很難保證張良願接納我而與之敵對。
可如若隐瞞,他日東窗事發,我又會在張良這裡落個所言不忠的罪名。
棘手!真棘手!
與其在這左右為難,不如還是考慮下能否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個藏在大叔背後,意欲調查含光的人,究竟為何方勢力?
大叔沒有給出任何線索,或者說唯一的線索就是,對方不差錢。呵!不差錢的人可太多了。
所以,現下我也隻能開開挂,打開上帝視角來推測一番了。
将我已知的各方不差錢勢力一一羅列出來——
諸子百家:儒、墨、名、農、陰陽,霸道機關術公輸家。
帝國勢力:相國李斯、羅網趙高、影密衛章邯。
諸子百家中的名家與陰陽家表面是聽從李斯差遣,背地裡的話,依着我的上帝視角,也未見他們對絕世寶劍有一毛錢興趣的樣子啊。
儒墨是反秦勢力,自家人,排除。
霸道機關術的公輸仇,人家似乎隻對天明的非攻有點興趣。
農家……
勝七?!
勝七的巨阙與含光交過手。而勝七又是羅網放出來的。
“羅網!!!”
天羅地網,無孔不入。
想到這裡,我忽然一個激靈,一股恐懼感從心底蔓延開來,強烈的不安感好似緩緩蒸騰的氣體将我層層籠罩,密密實實地将我包裹,眼前一片迷霧,心間一陣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