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清好生休養,子聰告辭了!”
我一定得拖到怪老頭回來才行!
顔路忙回到床榻邊,再一次探指摁向我的手腕,裝病焉能不心虛?我怕他看出我有什麼異樣,索性咬着嘴唇,把臉埋向臂間。
手腕上溫熱的指腹離去,聽着一陣窸窣聲響,我悄咪咪擡眼看了看,未想顔路正在在擺弄着銀針。
……
卧槽!這是要紮我?!
“摁壓合谷穴無用,想來是氣血不通,隻得施針試試。”說罷,顔路握起我的手,不待我阻止便紮了上去。
虎口處傳來一陣酥麻微癢感,我看着顔路的手拈着銀針撚轉了兩下,銀針深入,酥麻感伴随着脹痛,讓我倒抽了一口氣。
心下哀嚎,顔二師公您的醫術到底行不行啊?您這是給我診斷出了什麼毛病,怎還需要施針,話說不會紮出毛病來嗎?OAQ
正當我呆愣之時,顔路忽向榻尾傾了傾身,在我擡頭之際,腳上感覺一涼,擡頭看去,緣是一隻襪子被脫掉了。
……
卧槽?這就是,中醫傳說中的“頭痛醫腳”?
當那隻溫暖的手握上我的腳掌,心間生出一絲異樣感,面上忽覺被一陣熱騰熏灼。
被握住的腳忍不住抽動了一下,顔路側過頭來看向我,溫言道,“子清腹痛,乃體内氣血不暢所緻,忍耐一下。”
正在我一臉懵,思索哪裡氣血不暢之時,腳背倏然傳來如同方才虎口處一般的酥麻微癢感,當銀針深入,脹痛感比之方才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終于忍不住吃痛地叫出了聲。
可那殺豬般的嚎叫聲在喉頭發至一半,又被我生生地憋了回去。因為,在我吃痛仰頭之時,目光瞥見庭院門口立了一個極其眼熟的身影。
天——
為什麼是你而不是那怪老頭?
喪氣地躺回榻上,别過臉去,耳畔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一陣窸窣聲過後,我确定那人立于榻前,側眸輕瞥了一下,未想那人眉間微蹙,正傾身看着我,四目相接之際,“好點了麼?”他嗓音溫雅和煦。
死狐狸你來做什麼?放我鴿子一點都不感到愧疚嗎?
有些不知如何應對的我,見張良目光這般溫柔,聲色滿含關切,心中油然而生一種病患特有的觸動之情,轉頭向他緩緩颔了颔首,一想哪裡不對,轉而又搖了搖頭。
我得拖到荀夫子回來!!!
張良見狀,眉心皺得更緊了,側頭看向顔路,一臉擔憂,“師兄,她這是…怎麼了?”
“呃…這……”顔路頓了半晌,看了看張良,又轉頭看了看我,面上有些不自然,索性吩咐道,“子房,去幫我取一塊熱毛巾吧!”
我去,這般支支吾吾的難以啟口,莫非診斷出了什麼不治之症?
“好。”張良應聲後,又看了我一眼,便向着内室走去。
既然搖頭否認病情沒有好一點,那我自然得繼續哀嚎啦!怪老頭你怎麼還不回來啊!OAQ
張良取了兩塊熱毛巾,一塊遞給顔路,另一塊……我目視着向我探來的握着毛巾的手,有些心虛。
溫熱的毛巾在我額角鬓間輕柔拭弄,想來方才因着疾跑定然出了不少汗。此刻倒是能給我打一下掩護——看起來也許真像是痛得冷汗直冒。
我向那人微微扯出一個勉強的笑。非是裝的,而是無良的某人忽然這般溫柔體貼,我适應不能啊!OAQ
尤其是,在我裝病的情況下!!!
張良回了我一個寬慰的淺笑,繼而側頭對顔路道,“《靈樞經》曰,針刺絲空竹、人中,可止痛…”接着側頭向我,眉宇輕颦,“現下她疼得這般厲害……”
……張不良你是故意的嗎?
“按理說,刺三陰、合谷,便可止痛,可不知為何…”顔路雙目微沉,再擡眸之時,“我試試吧!”
别别别!什麼叫試一試?
此刻我倒有些懷疑,張不良方才是不是真的在關切我。
“那個…掌門師兄有事召二師公,二師公還是…”話未落音,顔路又執了一針。
“無礙,子清的病情要緊。”顔路沖我溫雅一笑,寬慰道。
張良見狀忙向一旁挪了挪。
我說你師兄弟二人,你們的掌門大師兄怒氣正盛召你二人,你二人怎這般無動于衷?
不過這也正是我想要的效果,沒什麼人比病人更重要,沒什麼事情比病情更緊急。
我心一橫,雙目緊閉,視死如歸,自己裝的病,紮成篩子也得裝下去!
當人中處傳來熟悉的酥麻脹痛感之時,院門外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待顔路施完針後,師兄弟倆同步起身,向着來人鞠身揖禮,“師叔,小侄有理。”
謝天謝地,怪老頭終于回來了,還剩一針終于不用紮了。
荀子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躺在榻上的我。
我擡眼看了看荀夫子,又凝目看了看人中上那支顫顫巍巍的銀針,心覺這樣是不是…有點滑稽?
“師叔,子清頑疾突發,小侄方才按着您平日的方法摁壓合谷,未見成效,又施針合谷、三陰,……”不待顔路話音落,荀子揮手示意他讓開。
我心下隻覺,二師公您有必要說得那麼清楚麼?我又穿幫了。OAQ
荀夫子跽坐榻旁,雙目凜冽,面色淩厲地看着我,正當我心間打鼓之時,他忽而挑了挑眉,冷哼一聲,執了一根銀針,在我眉心處狠狠地紮了下去。
痛得我眼淚都流下來了,我懷疑這怪老頭是故意的!!!
“你們去吧,這裡有我!”待紮完了我,荀夫子沖他二人側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