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張良倒也好心,沒就我那兩句調侃追究下去。三戰三敗的梗,三大王算是找回了場子。但打不過陰陽家…他卻是坦然承認了。
至于是真承認,還是逗我玩,我肯定是不知道的。但可以看出,張良并非争強好勝之人。
至少,可以看清楚自己的優勢和短處,并坦然面對。
“子清為何如此有把握,掌門師尊會欣然應允?”冷不丁地,張良又開口問道。
我總覺得,狐狸這麼會揣度人心,難道這點都算不到嗎?
“人老了難免固執任性,三師公到時候隻管朝這個方向引導,暗示掌門師尊便可。”
張良聞言,輕笑了一聲,随即停下了腳步,側頭示意,“好了,小狐狸,你到家了!”
……
這已經是張良第二次這麼稱呼我了。話說,他什麼時候有給人取外号的習慣了?
小狐狸?我做了什麼能得此“雅稱”?
再說了,我怎麼可能跟他是同一個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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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日,張良便和伏念二人來到竹屋拜望荀夫子。此時我和荀夫子,各自于自己的木案上伏身執筆。
當我看到這二人的身影出現在畫屏之外時,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這件事張良鐵定會迅速完成;意料之外的是,沒想到這二人會一同前來。
“小侄,拜見師叔。”二人異口同聲的。
而荀夫子卻隻是回頭看了看那二人,接着又轉過頭繼續埋頭伏案。
“師叔出關已有些時日,小侄本應前來探望,卻因莊中事務繁多,是以耽擱了許久。”伏念開口道。
“隻怕不是近日修書遇到難題,你們哪還想得起我這把老骨頭,哼!”荀夫子悠悠開口。
一時間有些尴尬。
“師叔,近日入伏,頗為炎熱,我與掌門兄給您帶了些解暑的瓜果。”
還是狐狸懂得讨長輩歡心啊!
我趕忙起身,鞠身一禮,“掌門師尊,三師公!”待二人微點頭示意後,便上前接過了張良手中提着的一籃香瓜。
而後轉身至廳中央,将案幾上的棋盤拿開,請這兩位大王就坐。
“師公稍等,弟子去取些涼茶。”說着,便拎着兩位山大王帶來的瓜果去到了後室。
“你二人有何事?我可沒空招待你們。”
在内室裡,聽着荀子語帶些微不耐。我邊切着瓜果,邊想,這還真是苦了我啊,整日與這麼個傲嬌的怪老頭在一起。
“抄譯卷籍的事,小侄聽子房說了。特來拜謝師叔,順便了解一下,師叔您還有哪些需要,念可一并照辦。”
聽着伏念的話,我已從内室端着茶盤和瓜果出來。
剛出了門口,便見荀夫子側頭看向并坐的二人,目光眴視張良。我便轉頭看向張良,隻見張良唇畔含笑,絲毫不虛地回視。
我心想,這大小狐狸是在大眼瞪小眼?
須臾,荀夫子悠悠地收回了目光,我看到張良微收了收下颔,唇畔那抹笑意若有若無地加深。
不料,荀夫子卻将那略淩厲的目光指向了我,“你說,這卷籍,是誰讓你拿來給老夫抄譯的?”
……
這……我的天,這老頭怎麼突然發難?
張良難道沒有把大大王給诓住?現在人家正主在這裡,我總不能說,是伏念讓我來的吧!
當面對質麼這是?
真尴尬!
略鎮定了下來,沒有立馬回答倔老頭的問題,端着茶盤走向荀夫子的案幾,跪坐下取了兩杯茶,和瓜果盤,置他跟前。
而後起身,依樣給兩位大王端了茶。期間伏念依然是那副不鹹不淡的表情,而張良,卻是唇畔帶笑地看着我的動作。
“有勞!”張良微笑道。
揚頭回了個假笑。心下卻道,這三大王怎麼辦事的?
繼而坐到了荀子案幾的對面,直到坐定之後,發現這倔老頭的目光方才一直鎖着我。
嗯!由此可見,伏念那句“抄譯卷籍的事,聽子房說了”出賣了我。
還能怎麼辦,隻好将計就計了。
“回師叔公,是三師公讓我來的。”說完,目光指向張良。
“正是!”張良也看向我,緩緩颔首坦然承認,不知是哪來的自信,一點都不慌。
“那前日,你為何說,是你伏念師尊讓你來的?”荀子依然目光淩厲地盯着我。
倔老頭記性可真好啊!
“師叔公,這您可就冤枉弟子了,弟子并沒有這麼說過。”天地良心,我真沒有說過。
聞言,荀夫子的眸色眸色黯了幾分,大緻是覺得我在耍他。
我決心給他梳理清楚,“當時,師叔公問,‘是伏念師尊讓你來的?’弟子當時隻是覺得師叔公好厲害,什麼都心知肚明,便随口感歎了一句,‘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睛’。意思是,這您都能知曉弟子是受人所托,可并沒有說,那個委托弟子的,是掌門師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