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喧竹就這麼被莫名其妙的推進了這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之中然後又繞過了大堂走後廊進入了一個房間内,緊接着侍女們圍繞着他便開始為他進行潔面敷粉,然後又被推到了屏風後換上了一件素雅的文人長衫上面繡着銀絲遊走,翠竹的暗紋在衣服上若隐若現,腰間挂着一件看起來就名貴十足的玉佩,之後就被帶到了宴會廳找到位置坐了下來,宴會廳内已經陸陸續續有不少的賓客坐着,人人都端着酒杯過來給他祝賀。
宋喧竹雖然有些還不太搞得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到了哪裡,但自從在門外進來以後這些事物他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就連剛才自己的一個個行動,甚至回禮都像是自己的身體的肌肉記憶,但他現在又不像是魂穿到了某一個的身上而是他實實在在的就是這裡的主人,就是這一場生辰禮的壽星公,“公子,你在發什麼愣呢,老夫人來了。”
他被一旁的侍女提醒了一嘴以後下意識地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卻在看見那老婦人的時候,心髒像是被什麼揪住了一樣,一滴晶瑩的淚珠就從自己的眼眶中突然滾落,宋喧竹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經不知道距離他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了,但這個感覺是怎麼回事……
“诶喲,多大個人了,怎麼自己的生辰都還能哭啊。”老婦人伸過她粗粝的手撫在他的臉上,拇指上的玉扳指帶着絲絲的涼意輕輕搭在他的脖頸上,宋喧竹擡手想要回握住那老婦人的手卻在那一瞬異象突生,周遭的一切開始扭曲,然後就是黑霧侵襲。
剛才所見過的所有人的面容都開始模糊不清,就連剛才那老婦人的面容他剛剛明明見過了,他明明對人的面容的記憶并不差,但是就是想不起來,然後心髒處就被一股無邊的苦痛以及憤恨填滿,直到在這如夢似幻的場景裡聽到了一聲鈴音,他捂着自己的心髒半支起自己的身子,就看見黑霧之中有一光亮從中緩緩踱步出來,緊接着他便看見了那人在身後飄散着的白發還有懸于他中指上那古銅色的鈴铛。
白鶴眠嗎……但還沒等他的話說出來他就感覺自己有些支撐不住,心髒處的劇痛越來越嚴重,正當他覺得自己要迎面砸在地上的時候,右手臂就被來人給撐住了,然後右耳處一陣微涼的觸感,是他的那枚血淚耳墜,“怎麼離了這個就把自己弄成這樣,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計要把我皮給剝了。”
宋喧竹緩了緩感覺自己沒有那麼難受以後,這才直起身,“你剛剛說什麼?”
白鶴眠慢慢地眨了下眼,極輕地啊了一聲,嘟囔了一句,“竟然聽到了。”
“嗯?”宋喧竹連番兩次都要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因為這個夢出問題了,又問了一次,誰知道白鶴眠卻直截了當的輕笑了一聲道:“我沒說什麼。”
宋喧竹看到他這個神情愈發地确定他肯定是說了什麼但是白鶴眠不說他總不可能強壓着讓他說出來,更何況他估計,也不是估計,是肯定打不過白鶴眠,索性也就懶得再和他去掰扯這一件事情,白鶴眠見他沒有追問反而神情還有些可惜但很快這種神情就從他的臉上下去了緊接着他聽見白鶴眠的聲音,“怎麼樣,還可以嗎?”
“可以。”然後白鶴眠的手就從他的右臂上放了下去,“可以的話我們就去找他們兩個先。”
宋喧竹剛才被那股難受的情感支配所以都沒有注意到白鶴眠身邊那個叽叽喳喳的覃斂不在附近,“要怎麼找?”
白鶴眠中指處挂着的銅鈴又響了一下,“跟着它就好了。”
兩人走了好一會,宋喧竹的注意力被白鶴眠手中的銅鈴吸引了大半,剛才沒仔細看現在才注意到白鶴眠手中那看似灰塵撲撲的銅鈴上面布滿了古樸的紋樣,看着像是上古的某種神獸圖騰,但鈴上除了紋樣遍布還爬着許許多多的裂紋像是稍微用力就會在手心中化為一堆齑粉的感覺。
“你對它很感興趣嗎?”
宋喧竹看着那個銅鈴的眼神太過直白讓白鶴眠從尋路的專注之中挪了一部分注意力來和他交談,“哦,我隻是有些好奇,這也是你的伴生靈器?”
白鶴眠聽到這個名詞卻是罕見地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立刻掩去了,“覃斂和你說的吧。”
“嗯,怎麼了,是秘密嗎?”宋喧竹抿唇,看覃斂對白鶴眠那種尊敬還帶着一些别的意味的态度,他現在突然沒過腦子的回答了白鶴眠的問題把覃斂供了出來不會影響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吧,這樣想着,他就有些更加心虛了。
白鶴眠見他這個反應,把視線從他的身上挪開,反而把自己手裡的銅鈴往宋喧竹那邊挪了一下,“沒有,不是秘密,非要說的話也算是吧。”
“但是它為什麼這麼多裂紋在上面。”宋喧竹松了口氣,手指微微懸空在銅鈴不遠的地方虛空地點了點。
“為了救一個人。”白鶴眠看着上面的裂紋目光略沉了一下,然後就收回了自己的手,宋喧竹感受到白鶴眠談及這個的時候情緒突然變了,直到自己可能是觸碰了某個不應該被旁人知道的事情,便識趣地閉上了嘴,“找到了。”
白鶴眠的話音剛落,前面的霧氣之中就傳來一陣吱哇亂叫的聲音然後有人穿透了霧氣從裡面一路小跑,再然後一個俯沖,宋喧竹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一下,但白鶴眠卻是站在原地,唯一的動作隻是把手上那隻銅鈴收了起來,然後兩手微擡,覃斂就整個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碰到什麼了,這麼害怕。”白鶴眠将手放在他的脊背上拍了拍。
“好多怪獸,他們追着咬我啊隊長,而且我怎麼都跑不出去。”覃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然後才後知後覺自己是以一個怎麼樣的姿勢撲在了白鶴眠的懷裡甚至是挂在了他的身上,于是抿了唇才又跳到了地上,“那個,我其實也不是,特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