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的月亮下道道銀輝籠住這城市,閃亮着微光的星子點綴着黝黑的夜幕,明月皎皎,群星相映,一陣清風吹過,讓人心裡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擔般安甯下來。
整個佟府上下卻是燈火通明的焦躁不安,熬藥的熬藥,拿帕子的拿帕子,枕頭都換成了冰枕,然而兩個孩子額頭卻越發滾燙。
沒有任何人說話,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沉重而嚴肅的,無論在此之前,他們在俗世中占據着多高的地位,在生死面前都是那樣的渺小,隻能在心裡祈求着某種神秘力量,懇求着滿天神佛不要将兩個孩子帶走。
月亮漸漸的升高又落下,度日如年的衆人隻恨不得這個夜晚永遠不要過去,然而時間還是不留情的一點點的往前走。
晨光微曦,一點金光刺破雲層,淡金色的光輝代替了那滿城的銀紗,枯坐一宿的幾個大人已經是眼窩深陷,疲憊的仿佛一夕之間老了十歲不止。
早就坐不住的康熙守在佟佳語嫣床邊,時不時聲音嘶啞的叫上幾聲:“嫣嫣,該醒了!”
一次次的空等一次次的輕喚,心髒幾乎是痙攣般的劇痛,仿佛每一次心髒的搏動都被淩遲了一遍。
嫣嫣,你當時是不是這麼痛?
痛到極緻腦子都在抽搐的康熙隻捏着佟佳語嫣的手,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佟佳語嫣的手上:“你這個騙子,你說過會永遠陪着我,你和我是天下第一好,你不能騙我!
你要是騙我,我以後就再也不相信人了!”
“我沒騙人!”感覺背上某種溫熱的液體不斷的砸了下,經過一夜的壓縮,終于把異能進階完畢的佟佳語嫣聲音虛弱的如此說道。
已經幻聽幻視過太多回的康熙毫不猶豫的擡頭了,這次他終于看到了那雙比星月更美的眼睛睜開了,幹淨剔透如水晶般純淨,明亮璀璨的似乎萬家燈火都揉碎在了這雙眼睛,過于精緻的五官都因為這份生機勃勃少了幾分無法接近的距離感。
康熙哽咽的說不出話,模糊不清的說道:“醒了就好!”
佟佳語嫣脫口而出問道:“鄂倫岱呢!”
身邊仿佛有什麼感應一般,毫無求生欲的鄂倫岱頑強的睜開了眼睛:“我好着呢!”
這一句好着的讓佟佳語嫣放松下來,也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弱雞表現,耿耿于懷的說道:“等我們好了之後再比試,我超強的!”
要不是剛醒來身體還有些虛弱,佟佳語嫣高低得給他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佟佳語嫣是真覺得自己超強,這次純屬陰差陽錯出了差錯,比試的心思也很真誠。
在其他人眼中就不是這麼回事了,嬌嬌弱弱的小姑娘被打了一闆子,發了一晚上的高燒,一醒來就說這些還不是為了不讓大人們愧疚。
鄂倫岱感動的鼻酸,吸了吸鼻子的他故作自然的說道:“比就比,是騎馬還是打獵,射箭還是鞭子?你隻管挑,我都奉陪。”
這口氣,佟佳語嫣也不甘示弱:“都可以,你随便選!”
倆孩子打小就要好,也不妨礙他們吵吵鬧鬧的,尤其是佟佳語嫣身懷巨力,而鄂倫岱文這一道不出衆,武功這方面真是從小打磨着身子骨的。
這熟悉的打打鬧鬧的場面,倒讓幾個大人這才有了種孩子真醒了的踏實,佟國綱悄悄的上前,意欲說些什麼,聲音活潑的和佟佳語嫣鬥嘴的鄂倫岱嫌惡的閉上了眼睛。
佟國綱習慣性不悅的皺眉,看他受傷的躺在床上,才将到嘴邊的訓斥咽了回去,人高馬大的他笨拙的說道:“鄂倫岱你好好養傷!”
佟國綱是真被鄂倫岱這場重病給吓到了,一心一意的隻想讓他好好養好身子。
鄂倫岱聽着這話卻幾乎氣笑了,明明是他讓人把自己打成這樣,最重要的是還連累了嫣嫣,這個從頭到尾什麼都知道的人,如今站在這兒幹巴巴的就來一句好好養傷,怎麼,他是狗嗎?這麼假仁假義的給顆甜棗就會忘了之前的大棒。
怒火中燒的鄂倫岱翻身坐起,渾然不顧身後撕扯開來的傷口:“既然這麼在意我,那就把那賤人送下去見我額娘!”
鄂倫岱情緒激動,唾沫星子都差點噴到佟國綱的臉上,方才還有幾分愧疚的佟國綱聽着這強硬指使的口吻,心裡也老大的不高興,這孩子是在逼他,話趕話的說道:“不可能!”
話一說出口心裡就有幾分悔意,但鄂倫岱已經生猛的撲了上去,渾然不顧大病之後虛弱的身體,不顧一切的一副非要掐死佟國綱的姿态。
那雙眼睛完全沒有大病過後的孱弱,有的隻是無盡的怨恨和燃燒自己的怒火。顯然鄂倫岱是真想要佟國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