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解釋道:“會!鳌拜是絕對不可能滿足于現狀的,還記得倭赫的死嗎?”
佟語嫣當然記得,那是康熙三年的事情,鳌拜突然以禦前侍衛倭赫私下騎了禦用之馬,用了禦用之弓等罪名判其死罪。
康熙小聲的回憶道:“倭赫死後,他阿瑪費揚古為他暗自追查,又被鳌拜網羅了罪名,費揚古和他的兩子尼侃、薩哈連皆被處死。
費揚古家本該被罰沒的家産,最後卻到了鳌拜的弟弟穆裡瑪手中。”
循循善誘的康熙眼中波濤洶湧不止,順着他的話佟語嫣慢慢的回憶着,大驚失色的捂着嘴:“許多人對着鳌拜多有奉承,倭赫在這其中隻能說規矩。”
康熙歎了一口氣:“是啊,規矩沒有錯,錯就錯在在一群獻媚讨好的人中,這份規矩都成了不敬,也讓鳌拜心頭不愉。”
想想曾經再看着眼前佟語嫣不由得嘶了一聲:“鳌拜是在故意的試探。從前網羅罪名殺了倭赫父子,既是排除異己也是殺雞儆猴,那時沒有人多計較,所以如今他也敢明目張膽的提出置換旗地了,這亦是一種指鹿為馬的分辨方式。”
舉一反三的少女靈慧的不行,康熙贊同地看向他,随後解釋道:“太宗皇帝将手中的兩白旗與多爾衮兄弟親領的兩黃旗做了交換,自那以後皇上便是兩黃旗的旗主,兩白旗則由多爾衮兄弟統領,後來,多爾衮為了擴張手中的勢力對手下的兩白旗兵丁多有偏愛。
皇阿瑪在位時便明利禁止不許再有圈地行為,但那時多爾衮何等的聲勢顯赫,哪怕大肆圈地借故占了京畿附近衆多肥沃之地,旁人也多是敢怒不敢言。
兩白旗也因此聲名大漲,得到了不少好處。”
佟語嫣恍然大悟:“怪不得鳌拜折騰了這麼一出,隻怕不隻是試探,也是眼熱兩白旗手中京畿各處肥沃之地。”
在以農業為主的朝代中,沒有什麼比土地更保值的了,隻是地盤這麼大點,一個人多占了另外一個人自然會少占,他人盤子裡的肉肥美多汁,鳌拜自然想搶過來嘗嘗。
如今,執掌八旗的旗主是非常有權利的,從生到死方方面面的掌控的本旗旗丁,甚至許多底層的旗人都隻會聽從旗主的調令,而不知皇帝。
蘇克薩哈作為旗主卻對于置換旗地一事窩窩囊囊的不敢開口,可真是……
理清了前因後果的佟語嫣氣的不輕:“鳌拜的胃口一日大過一日的,蘇克薩哈現在不冒頭,難不成以為如今示弱鳌拜便會因為衆人的反對收手。”
“自欺欺人!”康熙冷笑一聲,那份怒火不是沖着眼前的佟語嫣,而是方才不發一言的蘇克薩哈:“等着吧,就看鳌拜嚣張到什麼程度了,此事若是就此了結還好,若是真是換地成功,那蘇克薩哈離死也不遠了。
一個旗主竟然損害了底下旗人的利益,他不死誰死!”
因為八旗制度的曆史遺留原因,就算是皇太極,順治都得徐徐圖之,當初順治搞出上三旗和下五旗之分,為的就是鞏固皇權,當皇帝的尚且如此,烏克薩哈隻是一個旗主,分不清楚主次,窩窩囊囊的不敢争取,那利益受損的旗人們怎麼可能服氣?
佟語嫣并未深究,隻是探究的望着康熙:“表哥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呢?”
康熙苦笑一聲,頭一次承認自己的不足:“因為我不确定是否能夠在風雨來臨之前成長起來,從前我總覺得我能夠永遠保護你,事實上我不能。”
少女笑了,清透如水晶的瞳仁中帶着遠山薄霧般的朦胧,目光輕輕流轉之時,那種不可觸碰的疏離展露無遺:“如果一切都不會發生呢?到那時候表哥又會不會後悔教導我這些。”
佟語嫣問的犀利,康熙也不避諱:“我也不知道!但我現在不後悔!”
做為封建社會的阿哥,康熙是标标準準的直男癌,對于女子從來都是抱着居高臨下的姿态,順治立下的那塊後宮不得幹政的牌子治轄着自己的祖母,哪怕康熙感激對方如今對自己的支持也從未想過推倒那塊石碑。
可佟語嫣是不同的!
康熙本人也說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同,隻是懵懵懂懂的想要教會她一切,不需要溫順,不需要善良,也不需要毫無野心!
隻要佟語嫣是佟語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