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幾名弟子擡起庫笃和韓建善,不顧掌門和大長老的意見,從心所欲地帶着人離開山谷,留下一句:“内門比試、百門大比,他們幾個不再參與,無涯宗的名額,我會為他們争取。”
大長老望着他們離去的身影,歎氣一聲:“你這是何苦呢?”
無涯宗的名額何其珍貴,不靠門派靠自己争取,怕是拼盡全力都不能拿到一個。
天才已不像十年前那樣有迹可循,近十年,民間、散修城裡不斷有奇才嶄露頭角,祁長蘭讓自己的徒弟去和這些人競争,真的能拿到名額麼……
天空上的飛舟還在,胡坤等人打坐了一上午,仍未聽到九長老叫他們走出靈罩,去圍觀滕傲天的戰敗。
眼下沙子即将落盡,他們不免感到焦急,一個接一個地問九長老。
“滕傲天還在打?”
“掌門和幾個長老允許她如此耍賴麼?”
這時,天上快速飛過幾個人,為首的是二長老,瞧也不瞧他們這邊,氣沖沖地帶着幾名徒弟離開,其中有兩個弟子狀态很差,完全是被人擡着飛走的。
胡坤和身邊的人都是新入門的弟子,這一月以來被九長老嚴厲看管着,沒見過幾個師兄師姐,便下意識認為那二人實力不強,因和滕傲天切磋太久,受了嚴重的傷。
“這滕傲天太無賴了!把二長老都氣走了。”
“她磨磨蹭蹭打了這麼久,将兩名排在末尾的弟子傷成這樣,不怕引起衆怒麼?往後她在狂刀門怎麼修行?”
九長老難得轉身,瞪他們一眼:“閉嘴,都給我安靜!”
他隻字不提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怕這些人知曉後,更加沒有年輕人的壯心與朝氣。
擂台上的滕棠顯得有些拘謹,對于自己成為矛盾中心這件事,她表示很無奈。
她也不想觸發隐藏劇情,還沒有強大的實力就開始三番五次地挑釁天道,但劇情需要,系統已經控制她說完那些話,毫無回旋的餘地。
她該慶幸,天道沒對自己出手,讓這片山谷化為廢墟,導緻自己成為狂刀門的罪人。
“大長老,我想直接挑戰李偲纓。”滕棠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沙漏,面朝大長老,拱手說道。
千場連勝已經完成九百九十九,隻剩一場,現在最要緊之事,是把主線劇情任務做了。
主線任務尾端的倒計時僅剩十九分鐘,和天空上的沙漏差不了幾許。
這十九分鐘裡,她雖然可以挑戰餘下的五名弟子,拿點切磋經驗,但仔細一想,不冒險比較好。
韓建善越過第七、第六以及第五名弟子,主動說用精神力挑戰她,此事是被長老們默許的。她和韓建善用精神力切磋,沒有任何問題。
剩下這五個人,她總不能也用精神力去比試吧?那樣肯定會引發更大的矛盾。
而以靈力去戰勝,她又不敢保證這些人沒有強力底牌。若挑戰後,發現自己無法迅速獲勝,和某名弟子耗上二十分鐘的時間,後悔都來不及。
“你不打了?”大長老愣住,指向天空:“你靈力深不可測,天上的沙漏我可以為你增加沙子,讓你完成從末尾打到第一的誓言。”
滕棠的目光掃過剩餘的五名弟子,讓他們不禁打了個寒顫。
五人在心中不斷祈求,希望滕傲天堅持己見,不要被大長老說動。這時候内門弟子都服氣了,滕傲天直接挑戰李師姐拿到數字即可,何必繼續折磨他們呢?
在他們的期許下,滕棠搖了兩下頭,拒絕大長老的提議:“不必,從末尾打到第一,不一定每個都打,中間略過幾人,不算違背誓言。”
她不知大長老怎麼變化這麼大,竟一心想幫自己,再次謝過後,她擡頭問北側山頂:“李偲纓,你願意與我一戰嗎?”
山頂上方,等待已久的白衣女子興奮地站起來,臉蛋有些微紅,眼神既狂熱又崇拜。
“我願意!我願意!”
李偲纓的聲線激動到變細兩倍,音色不再婉轉動聽,反而有些刺耳,讓一衆弟子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這還是他們那個冷若冰霜的大師姐麼?那個從旁走過、自帶寒氣,猶如臘冬之雪的冰美人……
她對滕傲天怎麼是這個态度?難道她忘記方才滕傲天想捂住她嘴,不讓她發洩心中郁悶之事?
李偲纓并不在意衆人驚詫的眼光,宛如一片輕飄飄的雪花,從山頂翩翩落到擂台上。
她朝滕棠拱手,雙頰紅潤地道:“師、滕師姐真是厲害,我自愧不如,還請滕師姐不吝啬本事,賜教于我。”
滕棠不知道她在高興個什麼勁,點點頭:“好,那我們開始切磋吧!”
她點完pk的按鈕,提起大刀,猶豫一秒,沒有立即出手。
用哪個技能大招合适?可以不傷害李偲纓的同時,讓這場戲看起來真實一些。
當她想放水的時候,李偲纓已經放海。
衆目睽睽之下,李師姐一改往常冰冷的形象,嬌弱地在滕傲天面前一倒,“哎喲”兩聲,心悅誠服地說:“滕師姐果然強悍!僅一陣刀風,就把我打敗了!偲纓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這……”大長老在擂台邊緣驚得說不出話來。
滕棠握緊刀柄,聽見叮叮響的提示音,打開個人界面一看,兩個大任務倒是完成了,但切磋給的經驗值減少了一半。
她掃一眼沉默的四面秃山,暗想這場假賽已然露出馬腳,無法再打下去,于是收起刀并讓李偲纓起來。
“你這演技也太差了。”她小聲吐槽道,不免想起徐扉羅。
當初在明月八角塔中,她和徐扉羅在龍傲天面前演戲,徐扉羅就表現得很好,沒有拖後腿。
李偲纓一聽,更加不願起身,抱着她的腿找補,大叫道:“滕師姐未用一絲精神力就能打敗我,真是厲害!你的刀法、你的靈力威壓……”
滕棠扶頭,不願繼續看她稀爛的表演,壓低聲音道:“夠了李偲纓,你趕緊起來,不然我就帶你去做門派任務。”
躺在擂台上碰瓷的女子,瞬間就止了聲,麻利地站起來等大長老宣判。
大長老未曾想過,她們經過一個月的相處,關系好成這樣。李偲纓還沒打,就将大師姐的頭銜拱手讓了出去,這放以往,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李偲纓清冷孤傲,不喜和人親近,讓她在九位長老中選一位拜師,她一個都瞧不上。沒想到恃才矜己的她,竟然會對滕傲天心服首肯。
“滕傲天勝!此後狂刀門的大師姐不再是李偲纓,而是滕傲天。”
大長老說完,整個山谷一片沸騰。
周圍什麼聲音都有,有贊歎佩服的,有憂心忡忡的,有畏懼驚怕的……
滕棠耳朵嘈雜,扯着嗓子,試圖糾正自己的名字:“各位師弟師妹,我其實叫滕棠,滕傲天不是我的真名,那隻是我開玩笑亂說的名字,你們不要叫我滕傲天,我真名叫滕棠!”
怎奈衆人忙着讨論她成為大師姐這件事,大長老上去收沙漏了,周圍除李偲纓,竟無一人在意她的發言。
滕棠蹙眉,無奈地嗟歎:“醒來後,我怎麼就變成滕傲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