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飄飄然,想過去幫滕傲天,将道石從坑裡挖出來,把塵土清理幹淨,以便她能瞄準一些。
他想當然地認為,滕傲天方才挨着他站了那麼久,定是有其他含義,比如對他一見鐘情。
可是沒等他走兩步,滕傲天忽然收了手上的項鍊,拔出五米大刀。
兩人都沒防備,長長的大刀差點戳進他肚子裡。
這瞬間,守石弟子吓得魂都沒了。
五米長的刀,堪堪抵在他丹田前,一出現便滴答滴答掉落着殷紅鮮血,刀尖鋒芒畢露,白火與霜雪交織,要是自己再前一步,絕對肝腸寸斷。
“呀,快看那把刀!”
滕棠的刀太引人注目,她方取出來,就吸走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刀好長!好生絢麗!好生奇特!”有人誇道。
“是那個五靈根金丹期的女子?她竟然還沒測道域天賦?”
“這刀定然價值不菲。如此之長,不知是哪個煉器大師的傑作。”
那些測試完、沒有道域天賦的散修,早已被送下山,離開了狂刀門。留在這兒的,都是通過了第二關考核的新人,即将成為狂刀門的弟子。
他們走至滕棠身邊,各有說辭。有的一改看法,不再認為滕棠是作弊者,能拿出這樣上等寶刀之人,背後必然有雄厚的财力、厲害的家族。有的仍然信胡坤的話,固執認為滕棠身懷巨寶,已經被狂刀門的幾個長老盯上。
“她打哪兒冒出來的?我怎從未聽說過滕傲天的名字,隻聽說過龍傲天。”
“或許是東妖靈陸的人,那邊總出奇才。”
“胡哥說狂刀門的長老會查她,就一定會查她。”
“就是,這些寶貝再厲害又如何,拿出來給人瞧,總會被人惦記上。等着吧,無論她考核成功與否,寶貝都得留在狂刀門。”
滕棠被他們圍觀着,頗有些不自在,每次拿出遊戲閃亮亮的武器或者道具,她都覺得自己變成了公園裡的猴子。
但一想到主線任務,需要揚名,她又釋懷了。
隻要能拿到獎勵,厚點臉皮又何妨?
不僅是周圍人被滕棠的武器吸引,連台上的長老與掌門都被吸引了過去。
“這弟子的刀莫不是仙器?”大長老問。
司徒福祿在高高的柱子上瞄了一眼,方塊臉沒什麼表情:“是件罕見的上品靈刀,這小姑娘氣運不錯。”
九長老連忙道:“她就是我說的那位,五靈根女修,不僅築基了,還結成了金丹。剛才人多沒找着,我以為她失敗下山了,原來還未考核。”
二長老沒認出那是滕棠,她記得李偲纓有個五靈根築基期的師父,但具體的長相與名字,早已印象模糊。她此時見滕棠,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對方像誰,也不想去細想,漫漫修行之路,總會遇見一些眼熟的修者。
她譏諷一笑,接過九長老的話:“那又怎樣?我曾經在珊瑚秘境中,見過五靈根築基者,想來這世間并不罕見。五靈根縱使氣運極佳,突破了境界,她在其他方面未必有那般運氣了,比如這試道石,便會使她挫敗。”
“非也,她有道氣。”司徒福祿站在頂上說。
可惜他聲音太小,七長老和六長老不停嗆聲,完全将他的低喃掩蓋過去。
七長老站于中間,不斷發出感慨:“哎,這般罕見的修者,我挺想收來當徒弟的。逢人便說,我教出了一個五靈根金丹期的徒弟,這說出去多有面子啊?”
“呵,笑死老夫了……”
這麼多長老,六長老唯獨看不慣七長老,喜歡和他作對:“五靈根結了金丹,說出去誰信?你逢人便說,隻會被當做滿口謊言的騙子。”
滕棠被衆人熱情地盯着,身上全是汗。她很想反駁附近的幾個修者,說自己不認識尊貴的煉器大師,沒有厲害的家族背景,更沒有很多錢,她超級超級超級窮……但是話到嘴邊,她覺得有失“滕傲天”的身份,無法給大家留下強烈的印象。
滕棠給自己洗腦,在心中默言:我于黑暗中重生,并發誓,會讓所有人記住滕傲天這個名字……
“快測吧,姑娘。”守石的弟子仍心有餘悸,拿着紙筆站得遠遠的。
滕棠那刀除了長,還具有極寒、極熱兩種屬性。這一側的新人熱得冒汗,另一側的,冷得瑟瑟發抖。守石弟子站哪邊都不對,最後選擇站滕棠身後,待在十幾米遠的位置。
滕棠點點頭,在衆人的目光下,人未踏進一步,五米長的大刀已懸在道石之上。
哐——,刀鋒裹挾靈力,狠狠砍在黑色石頭上,随後變成遊戲傷害,空中飄過幾串衆人看不見的數字:[-9999……][+222……]……
有主動傷害,有被動反哺,甚至幸運地出了暴擊,額外添上一串傷害值。
滕棠未收起刀,見石頭上的耐磨度從個位數變成[0],覺得這石頭真不經劈,比起那些煉器石材,完全是個脆皮。
五米長的大刀沉沉壓在道石上,除了武器自身的光芒,底下沒有額外的光芒亮起。
在大家眼裡,滕棠這一刀異常唬人,但砍下去後,卻無事發生。他們隻關注試道石亮沒亮,完全沒注意到,無堅不摧的試道石裂出了無數條細密的縫……
“失敗!”守石弟子一語定下結果。
其他人都在搖頭:“嗐,可惜了這把好刀。”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
有人嫉妒地說:“這刀要是給我多好,放她身上真浪費。”
有這樣想法的不止一位,就連台上的七長老都動心了。身為刀修,此生最愛的武器便是刀,七長老一直苦于尋不到好刀,每年都會去九煉宗拜訪,求大師為他鍛刀。
可器師的珍貴程度與丹師相等,他沒有雄厚的财力、奇特的珍寶,厲害的煉器大師根本不會搭理他的請求。
七長老挂起笑意,滿面紅光地對滕棠道:“這位小道友,能否把你的刀賣給我,你說個數,我買下。”
他出現在台下,大多數人都不意外。跟随胡坤那幾位,皆露出了然的神色,彼此對視,臉上都寫着“有好戲看了”,長老們終于出手,查探這滕傲天的秘密,然後将寶貝奪走。
如果武器可以販賣,滕棠早就賣了。
中間商隻賺差價,别人花五倍甚至十倍價格向她購買,她再以商城價格購買裝備材料,不停打造,直接一夜暴富,再也不缺錢。
可惜,遊戲武器是綁定的,無法賣給别人。她即使雙手奉上,這些人也用不了啊……
“抱歉七長老,這刀是我本命法寶,不賣。”滕棠客氣道。
她手中的刀仍未收回,橫亘在道石上,一側嚴寒飄雪,一側熾熱燃火。
七長老并沒有放棄,對好刀的渴求使得他不顧門規:“你要是把刀賣給我,我收你為徒如何?許你成為狂刀門的内門弟子。”
“老七,這不符合規矩吧?”
六長老也下了石台,走至七長老身旁,幸災樂禍地說:“她過不了道石這一關,便失去了内門資格,你私自收為徒弟,最多能當外門弟子,不可做内門弟子。”
七長老見他又來壞事,有些氣急敗壞:“她可以當外門弟子,但我以内門弟子相待,師父願意給徒弟各種好處,你管得着嗎?”
他們剛要吵起來,司徒福祿發話了:“狂刀門雖以刀法聞名,刀修衆多,但絕不助長倚強淩弱、以衆暴寡的風氣,七弟你這麼大歲數了,何必為難一個小姑娘,強行逼人家賣刀。”
七長老被六長老說,敢頂嘴,被司徒福祿一說,一個字都不敢反駁。
他老臉一紅,對滕棠帶着歉意道:“是我唐突了,見到好刀,求刀心切,希望小姑娘理解。”
滕棠搖搖頭:“無礙。”心裡在想,試道石掉光了耐磨度,但沒發亮,該怎麼辦?
主線任務僅剩一小時,山上的司徒福祿就沒下來過,一直闆着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剛才開口,并非青睐她、想收她為徒,隻是替她解圍而已。
所有人測試完畢,守石弟子登記好滕棠的結果,讓她趕緊離開:“姑娘把握好時間,翻山回去吧,晚了天就黑了。”
滕棠心心念念着主線任務,當然不肯現在離去。
在幾個長老開始挑人收徒的時候,她忽然擡起手中五米長的大刀,掂了掂,決定另辟蹊徑。
她剛要走向第二塊腦袋那麼大的道石,前面突然響起“咔嚓”的聲音,沒有大刀壓制後,拳頭大的黑色石頭失去平衡,土崩瓦解,裂縫不斷張開,碎了一地。
衆人朝一級道石那兒瞧了一眼,沒什麼反應。
大長老吩咐弟子去收拾,樂呵呵地說:“這次開山收徒,好些人有道域天賦,不錯不錯,竟然讓一級道石碎了。”
滕棠聽完,更加認定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條蹊徑可行。在白衣弟子催促她趕緊離開時,她突然疾步走向二級道石,然後舉起五米大刀,“哐哐”砍向黑色的石頭。
大家聽見聲響,皆回過頭。不用長老們吩咐,其身旁的得意弟子們已經行動,向滕棠飛去,想阻止她。
“哎,她似乎受不住打擊,得了失心瘋。”七長老遺憾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