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打了五分鐘,她身上破了幾個口子,而朱牧隸站在對面一步未動,除了臉上的汗,身上沒有一點傷口。
她忽然明白為什麼絕大多數人在武器上選擇劍。不僅是好看,靈劍輕盈鋒利,既可禦劍遠攻又能持劍近戰,若她找到機會砍朱牧隸,對方腰上還有珠光寶氣的劍鞘抵擋。
她的大刀寬長沉重,若以靈力禦使,沒有劍快,而手握時隻能揮掃周身範圍,刀背厚實不能傷人,刀尖需判斷準确對手所在方位,而刀鋒更要借助力道,一舉砍滅對手氣勢。
不好辦,朱牧隸比她想象中強。
劍來刀擋,掌來飛刀破,滕棠招架得住朱牧隸左右手的攻擊,但無暇出招,更沒有機會近身。
十分鐘内,有一次陸椛在台下氣問:“怎麼回事?還沒把那女人殺下台。”在朱牧隸分心時,被她尋到機會,幾步過去揮刀,卻遭劍鞘擋下。
朱牧隸靈力渾厚,非靈藥提升,打到現在,他雙腳一步都沒撼動。
“該死的!”朱牧隸大罵一句,眼看時間越來越長,他内心急切,在衣袖遮擋下,掏出一玉瓶,咕噜喝下不明液體,攻擊更加密集起來。
切磋不能吃靈藥,這是規則。
滕棠嗅到一股藥味兒,分不清這是什麼靈藥,轉頭對公判道:“他剛喝了靈藥!”
台下嘈雜,她忙于接招,無心去聆聽他們在說什麼,隻聽到公判十分不公允地答道:“不曾見到,駁回。”
“眼睛不好使,鼻子也不通嗎?”
滕棠側耳細聽台下的聲音,才得知這公判是祥天門的人,胳膊當然往朱牧隸那邊拐。
過了會兒,她發現朱牧隸頭上的[7級]變[10級],頓時傻眼,這喝的什麼東西,等級暴漲這麼多。越往後修行越難,朱牧隸提高的三層能抵過他前面七層。
對滕棠來說,就像從困難關卡升為地獄關卡。
越是這種情況越要保持冷靜,滕棠迫使自己靜下心,一邊抵擋更加迅猛的攻擊,一邊想辦法怎麼應對現在的情況。
漸漸地,她身上的口子越來越多。
台下的人驚異她能堅持這麼久,佩服不已,但不抱希望,都認為她馬上會敗下陣來。僅淩雲看出她身上傷多,卻都是皮外傷,體内靈力隻少了一成。
朱牧隸喝下藥後,攻擊的速度和力道都有加強,且靈力增多後,每一劍都能傷及她性命。
不就是喝藥麼,我也喝。
滕棠在即将招架不住的時候,後退一步,大刀和飛刀同時揮使,抵擋之餘,快速在背包内點擊[使用],比朱牧隸更隐蔽地用回血丹、血肉增強液。
用完兩樣東西後,身上的傷口恢複大半,留了個皮傷讓人不多想,體力和耐力皆有所增強。
她還有個技能未拿出來,算了下,如果觸發後三刀同用,掐準冷卻時間,或許能得到一絲喘息機會。
滕棠長長呼出一口氣,開始肆無忌憚地大念台詞:“顫抖吧!我的刀無人能敵!暗影流光!”
大刀“唰唰”砍出兩道五色靈光,将靈劍反彈回去,兩把飛刀則旋出四道血紅的圈,不僅破開掌印,還朝朱牧隸直直飛去。
朱牧隸大驚失色,連忙用劍鞘阻擋,大罵:“憑你?還想讓我顫抖?今日不使你半死,我從此以後不姓朱!”
滕棠趁機從左側近身,貼向他的位置。
來來去去,她不停重複台詞,叫朱牧隸氣得跳腳,讓台下的人聽得嫌煩。
這麼三分鐘過去,滕棠終于靠近他的位置。而[暗影流光]開始冷卻,她掐準機會,在這邊用大刀擋住他的去路,另一邊分開兩把飛刀,一把和劍鞘對峙,剩下一把不停割向朱牧隸要害。
朱牧隸左右手沒有空閑,暗中震驚滕棠有如此實力,心裡卻不害怕。他腰上的玉佩陡然爆發光亮,在他身上覆蓋一層光幕,牢牢擋住飛刀的攻擊。
“哈哈,就算你近了我的身,也難傷我的人。”朱牧隸大笑着嘲諷道。
“我不抱一刀把你砍下去的希望。”
滕棠同時操控三把武器,左右開弓,和他對峙起來,空中飄過數個[-999999][-2005][-1000]……的紅色傷害,偶爾在飛刀那邊觸發[飲血]效果,出現綠色的[+100]反哺血量。
這麼打很費靈力和精神,滕棠勝就勝在這兩方面強。
二人切磋的時間,遠遠超過一層的紀錄,此時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滕棠身上衣服破破爛爛,衆人一直念叨着“她快輸了”、“她馬上敗下陣”,然而一分一秒過去,台上的女子還在跟朱牧隸幹架,叮當的刀劍相擊聲不絕于耳。
朱牧隸汗流浃背,不再小看滕棠,懷疑其扮豬吃老虎,裝柔弱,咬牙切齒道:“這麼耗下去,你也赢不了我。”
如果朱牧隸再強一點,她确實會耗不過,很快敗下陣來。可朱牧隸現在跟她不相上下,她有系統靈力條,不斷提供新鮮力量,體内的靈力沒怎麼消耗,還有[飲血]效果反補,赢隻是時間問題。
又過去十分鐘,滕棠發現朱牧隸的靈力有所減弱,身上的光幕也變淡。她念完台詞,使出[暗影流光個]後,腦海系統突然跳出提示,她随意瞥一眼,随即小聲笑了下。
朱牧隸渾身是汗,眼神防備:“笑什麼!”
滕棠三把刀在他左邊、右邊和身後砍,叉掉系統的提示:[溫馨提示,您的傷害過于刮痧,點擊‘購買升級禮包’]
“這一招叫……”滕棠忽然加速,三把刀眼花缭亂地砍向他的劍、劍鞘和玉佩光幕上:“瘋狂刮痧。”
數不清的紅色傷害打在護體光幕上,偶爾有[-4][-9]等小數字透過光幕,在朱牧隸身上形成傷害,再加上兩把飛刀的[飲血]效果,朱牧隸承受到的傷害雖微不足道,但隻要累積到一定程度,大樹也會被螞蟻啃倒。
朱牧隸見勢不對,再次尋機偷偷喝下一瓶藥水。看靈劍表面的靈力,應該是恢複靈力的藥物。
滕棠卯足勁狂砍,仙石做的護體靈器她無可奈何,公判她也不能指望,她勝在有靈力條和精神力做支撐,完全能跟朱牧隸耗。
她不信朱牧隸有藥的同時還有精神力,淩雲和她說過,識海的開辟是元嬰期修者具備的能力,常人很難在元嬰期以下凝出精神力。
她這一絲,不管是修煉還是對敵,都大有妙處。
時間一點點過去,底下的人都喊累那句“她快敗了”的話,聽着滕棠又開始大喊“顫抖吧”時,不少人還真顫了下。
“她怎麼還能堅持?”有人問道。
“對啊,朱師兄服用飛羽液和回靈液都不能将她打敗,她真的是煉氣二層嗎?”
陸椛坐不住了,從一開始淡定到現在起身,走到擂台邊緣對公判喊:“這女人服了靈藥。”
淩雲看了那邊一眼,輕聲諷道:“到底是誰喝靈藥?明眼人皆看得見。滕棠雙手持刀,身着緊身衣,如何喝?不像某人偶爾以長袖遮擋,藥味沖天。”
滕棠專心緻志地在台上砍朱牧隸,暫分不出心神管台下的事,她瘋狂刮痧,像削樹皮似的,盯着朱牧隸三面開刀。
朱牧隸和她對視了一秒,有瞬間産生自己是條魚,而滕棠在刮他鱗的錯覺,吞咽口水,心髒跳得急促。這女人打哪兒冒出來的,即使是五靈根,煉氣二層也不可能這麼強。
大約一盞茶時間過去,滕棠刮着刮着,正上頭之際,朱牧隸忽然失血過多、兩眼冒黑,砰地一聲,臉朝地直直倒下。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連滕棠都沒反應過來,他怎麼這麼不經刮,突然間就栽地了。
看多那種敵人假裝倒下,然後從背後偷襲的戲,滕棠警惕地用長刀杵地,将他翹起來,翻了一面,正面朝上。
其後把刀鋒架在他脖子上,蹲下身查探他的情況,她刮痧雖然瘋狂,但不至于把人刮死吧,他們的符契可是言明不取雙方性命的。
滕棠摸向朱牧隸的脖子,還有心跳脈搏,再翻他眼皮,一切正常,猜測應該是朱牧隸精神不支外加供血不足,所以昏厥過去。
“你使了什麼手段!”旁邊高座的公判不顧規矩,跳上擂台,朝他們走來。
滕棠眼疾手快地先把朱牧隸推下台,避免後患,然後指向自己:“随便你查,查到算我輸。”
擂台周圍全是人,卻安靜得像沒人一樣。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滕棠竟然真的赢了?以煉氣二層的實力?五靈根修者太少見,比單靈根還難遇到,衆人想找人問都找不到。
有沒有使手段,一靠公判和衆人的眼睛,二靠尋寶草,三探切磋者的肉身。公判将一股靈力蠻橫打入滕棠體内,繞了一大周天又一小周天,額角漸漸流出一串汗。
滕棠忍着痛,在心裡把公判罵了好幾遍,面色如常地問:“怎麼樣,要不要叫上其他公判一同來探我根底?”
公判擦掉汗水,将靈力收回,心有不甘地顫巍巍道:“沒尋到異處。”
底下的人嘶氣一聲,皆看向陸椛那邊,朱牧隸的戰敗,不是他一個人的恥辱,而是整個祥天門的。祥天門稱霸這麼多年,除了福鹿宗,從來沒有弟子敢惹怒他們。
滕棠的身份又是鹿焰宗的,其間關系便微妙了。祥天門弟子看不起其他門派的弟子,唯獨和福鹿宗的人不對付,兩個門派争鬥多年,仇怨深如秤砣,不可能有破解之日。
而鹿焰宗和福鹿宗關系匪淺,是其附屬門派。
滕棠倒是沒有想這麼多,她指了指公判座下的方盒,提醒對方該有的流程:“我押了自己十塊中品靈石,朱牧隸輸了,該把押他的靈石都給我了吧。”
“雙方差距過大,知曉賺不了多少,押的人不多,僅五人押朱牧隸。”公判把盒子打開,清點完畢,遞給她五百中品靈石。
好過沒有,滕棠失望地收下,下台找淩雲離開這兒。
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戲,知道祥天門不會放過滕棠,翹首等待陸椛出手。
滕棠也是這麼想的,上次被朱牧隸攔,這次說不定就是被這位妖娆妩媚的師姐攔,對方[15級],一掌就能把自己打廢。
可出乎衆人意料的是,陸椛并沒有出手,眼珠轉動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直到滕棠走出擂台區了,她才慢悠悠地帶着祥天門弟子離開。
圍觀了一場令人瞠目結舌的切磋,衆人意猶未盡,平時苦祥天門欺淩已久,今朝看滕棠把朱牧隸打下台,心理上說不出的滿足,就好似自己也出了口惡氣,身心舒暢。
滕棠和淩雲往試煉之地趕,空氣中漂浮着不安的因子。
在他們身後,有蠍子蟄伏,悄悄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