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實令人難以接受。
“唰唰”的揮刀音效,影響不大,但觸發技能的台詞内容,充滿挑釁的意味,龍傲天說出來沒事,她要是對着别人念,怕是嫌命太長了。
如果不發出聲,隻動嘴巴能使出技能嗎?
滕棠擡頭,嘴巴一張一合默念着台詞,對準前方接連揮出兩刀。
刀光無聲無息陷進坑壁,中途并沒有分裂出額外的一道傷害,兩刀都是普通攻擊,嘗試失敗。
滕棠深吸一口,聲音從無到有,一刀刀砍過去,越念越大聲,直到淩雲能聽清時,空中突然爆發兩聲“唰唰”刀響,打出[暗影流光]的二次傷害。
技能開始冷卻,滕棠大緻摸清這是個聲控技能,念清楚後系統才能識别出來。
她停下動作,轉頭問淩雲:“你覺得我新學的刀法怎麼樣?”其實是想問她這樣會不會顯得怪異。
倘若有其他人在,十有八-九聽不慣滕棠的狂妄言詞,對她指指點點。
但淩雲差不多已習慣她發瘋,加之剛才的換裝秀和九色靈貓,此時的滕棠在他眼裡,還算“正常”。且他的雙目比絕大多數人敏銳,觀察到滕棠的刀法很詭異。
方才揮出去的兩刀分明靈氣既定,臨到土壁陡然一分為二,上面的靈力未變,下面無端分出來的第二道竟有上面的一半。
不加掩飾的刀力,不吸納空中靈氣,蓦地憑空多出一道刀光,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岑雲嶺百思不得其解。
怔怔半晌,滕棠還在等着他答複,岑雲嶺回過神,看向她手上的刀,面無表情地中肯評價:“有些吵。”
“你是說我還是我的刀?”
“都吵。”淩雲沉吟片刻,指向她的刀:“刀聲對等速度力道,此靈刀煉器中途添錘月珠、響石,逞假威風,虛浮誇張。”
一聽是刀,滕棠松了口氣。
淩雲評完白光閃動、音效過假的刀,停頓兩秒,話鋒一轉,委婉提點滕棠:“初學刀法,自吹自擂易遭人笑話,對方并不會因你話而顫抖。動作生澀笨拙應當多練,少自我陶醉為妙。”
這段指的她技能台詞了,短短三句,不知天高地厚。
“這。”滕棠張了下嘴,緊接着抿住,臉頰隐隐泛紅。
之前還說龍傲天和淩雲目中無人,到頭來自己竟是言辭最張狂的一個。
這還隻是低級裝備,音效樸素,台詞簡短。一想想往後的裝備,高亢豪華的“咔咔”、“铛铛”聲,一大串的霸氣台詞,更有自帶戰鬥BGM的神級套裝,動次打次起來,那震耳欲聾的聲響和老子天下第一的台詞,能拿出來見人嗎。
救命,哪裡有面具賣,她發誓,戴臉上絕不摘下來。
“我剛才的話是不是很容易激怒對方?”滕棠小心翼翼地問。
對面的人點頭,手上變出一本書籍,遞給她:“我勉為其難收你為徒,念你出身低微,這本心法拿去,将其倒背如流,戒驕戒躁,五靈根修行困難,卻并非沒有飛升的希望。”
“你打不過我,還想當我師父,想得美。”滕棠一刀回拒。
她話音剛落,就見淩雲頭上積聚了一個小漩渦,坑内的靈氣幾乎都朝對方頭上湧。
那漩渦漸漸變小,在快消散之際,淩雲頭上的[4級]變[5級],眨眼間沖破層級,輕而易舉像随手摘了片葉子,沒有丁點難度。
“想當我徒弟之人猶如過江之鲫。”
修長的手指在空中拂過,五枚玉簡飄浮而出,拙樸得像路邊撿的石塊。
淩雲推到滕棠面前,露出些煞神的尊面,自矜地微擡下巴,對她道:“皆為仙級刀法,你可任意挑選一枚。”
仙級刀法何其珍貴,整個明月大陸都找不出幾本,淩雲一出手就是五種,難以置信。
滕棠沒接他話,半信半疑招下一枚,貼額頭上,粗略讀了個開頭,在腦中演練第一式刀法。
這枚是仙級中品刀法,第一式——掼長刀,先磨煉肉身習會動作,再悟通心法,二者結合,以靈氣為媒介掼出長刀,快速殺向敵人,速度與威力能增強五倍。
滕棠放下玉簡,扔到半空中,在腦海中打開系統,神情再次變得呆呆傻傻。
岑雲嶺見其癡傻模樣,以為她被仙級刀法震撼到。他的身份來曆,可不是常人能猜到的,随便拿一樣心法出來,天下修者俱求而不得。
滕棠并不知自己用系統時,五官表情會變得很呆,她點開[裝備],預覽各套裝的傷害,發現[暗影流光]+[飲血狂暴]+[冰封雪飄]+[晝焰焚火]四個技能,或者單獨打出第五套裝備的技能[屠龍斬],和第一式掼長刀的傷害相等。
區别在于,仙級中品刀法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精力去學,每個人悟性天資不同,不一定學得會,而她的裝備技能,隻需氪靈石、念台詞觸發,便能立馬打出來。
是選擇花時間去練這個世界的刀法,有可能學不會,還是願意努力賺錢升級裝備,厚起臉大喊台詞,滕棠這次沒有猶豫,睜開眼把所有玉簡推回去。
普通刀法,學完需要成百上千年,更别說仙級心法,她耗不起。在年輕貌美和臉面之間,她決定抛棄羞恥,落落大方地念出那些技能台詞。
“沒想到你這麼慷慨,不過我已有仙品刀法,學駁雜了不精。”
滕棠不得不重新打量淩雲,更加懷疑她是龍傲天的後宮之一,且戲份不少那種。随便拿出五枚仙級玉簡,單天靈根,容貌冷麗卓絕,在前期和男主有矛盾,這出場比自己牛多了。
說淩雲是女一,滕棠都相信。
仙級刀法被推回來。岑雲嶺表面若無其事地收回玉簡,好似不在乎滕棠要不要,召動玉簡的指尖卻暗中輕顫,洩露他五味陳雜的情緒。
在滕棠給他表演完無中生有——超級變裝秀、稀世奇寶——九色彩光貓,以及神乎其技——憑空生出第二刀後,活了萬年的魔尊,開始反躬自問,是不是他被鎮壓封印時間太長,導緻見識短淺,不知世間萬物變化。
滕棠對仙級刀法無所謂的一推,讓岑雲嶺表情難看了那麼瞬間,以往皆是别人擠破頭想拜他為師,亦或想方設法竊其寶庫,第一次遇到不要之人。
他表面維持着淡定,盤坐到另一側修行,末了喁一句:“勿謂言之不預,仙級刀法世間罕見,你往後問我要,再無此良機。”
滕棠正為音效台詞發愁,沒太在意他說什麼,“嗯嗯”應了聲,在角落獨自研究怎麼趨避利害。
兩人短暫地交流了一小會兒,再次冷場,友好分界線雖被淩雲抹除,但好像還存在他們之間,誰也不看對方。淩雲開始習心法,悟神魔萬象第九式,滕棠則是繼續修行,以期早日完成短期目标——煉氣第三層。
翌日,和朱牧隸約定的時間已至,滕棠清幹淨一身泥灰,穿着鹿焰宗外門弟子的淺灰衣衫,去擂台區赴約。
有名鹿焰宗弟子不知好歹,挑釁祥天門的消息,早不胫而走,今日擂台區比往日還要熱鬧。人多到這片區域沒有空處,放眼望去,全是沒事幹的閑人。
滕棠來得稍晚,在邊緣就聽到許多人說她不敢迎戰,臨陣逃跑了。她輕咳一聲,喊道“讓讓”,往人最多的一處擠。
淩雲身邊倒是沒什麼人,自帶的冷氣讓弟子不敢靠近。
等待多時的朱牧隸不耐煩地坐在台上,見白炙蟒和滕棠趕來,自言自語:“早知今日師姐要來,六日前不該結符契,兩招把一個女人打下去,師姐在台下看着,壞我臉面。”
朱牧隸似有所感,向身後看去。一個穿白袍金紋的女子端坐中間,被幾名祥天門弟子簇擁,朝他笑了笑,身上的雲紋繡滿四分之二,地位在中等。
女子是朱牧隸的師姐,亦是陸誕的親姐姐,名為陸椛,得知弟弟在一層被人一招打下台,今日特來坐場,看看何人這麼嚣張。
滕棠樣貌出衆,柔柔弱弱的仿佛一陣風便能将她吹倒,那日接連橫掃對手,氣勢豪強,令在場大多數人都記得,大喊着“人來了”,給她開道。
她登上台,提着一把墨黑發亮的大刀,渾身光芒流動,雖從頭至尾都是黑色,卻因太閃亮,竟和繡金絲的朱牧隸不相上下。
“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夾着尾巴逃了呢。”朱牧隸起身,手裡的靈劍換了一把,更加珠光寶氣。
淩雲在台下有些擔憂,龍目所見,朱牧隸手裡那把是中等靈器,靈力波動非凡,滕棠這一戰恐怕不好打。
那把劍鑲了多顆稀有寶珠,是個普通人都能看出來價值不菲。
滕棠暗叫糟了,祥天門弟子真有錢啊。她不敢托大,萬事小心謹慎是真理,在開打之前,為避免中途出現意外,她到台邊問淩雲:“你的靈石能否不押注,全借給我?有多少借多少。”
靈石是有,但這具分-身所攜帶的不多,都是上次從龍傲天手裡奪來的。靈石對現階段的淩雲沒多大用處,在仙塔内他一不交易,看不起塔内的東西,二不吸收靈石,靠空中靈氣彌補即可。
他把所有靈石拿出來遞給滕棠,告誡道:“比試切磋,可更換靈器,但不能吸收靈石、服回靈類丹藥,規則你應該知曉。”
“我當然知道。”
滕棠先摳摳搜搜地給自己押上10塊中品靈石,把儲物袋裡剩下的放進背包,自動轉換成财富值後,竟有五千多中品靈石。
蹲在擂台邊緣,她激動地把手搭在淩雲肩膀上,就差涕泗橫流:“太感動了姐妹!你人真好!”
“磨磨蹭蹭的,到底敢不敢應戰?你那天的膽子呢?”朱牧隸煩躁道。
滕棠正在加急升級武器,沒空回話。部分折扣算下來,她痛心花費四千七百購買血石,把副武器[暗影·飛刀]升級為[飲血·飛刀]後,才準備充分,朝公判點頭。
先用大刀上,實在不行就加飛刀。她靈力比朱牧隸多,裝備增強了副武器,現在僅身法比對方差一點。
“這不來了麼。”滕棠率先朝他揮去一刀,試探根底。
朱牧隸不愧為祥天門内門弟子,身手了得,極快地側身躲開,手裡的靈劍脫手,遊蛇般捉摸不定地朝滕棠襲來。
滕棠以刀橫檔,铛铛的刀劍相擊聲持續激烈。靈劍攻擊速度越來越快,滕棠忽然發現,朱牧隸在禦劍刺她的同時,還能分神用左掌向她出招。
這一點,大多數劍修都做不到。且朱牧隸很有策略,在靈劍逼迫她朝擂台邊緣躲去時,淺淡的藍綠色掌印突然打來,正中她跨腿的方向。
她隻要再挪過身子,就正中下懷,進入掌印的攻擊範圍。底下衆人屏息凝神,一臉驚恐地後退,仿佛下一秒滕棠會血肉橫飛,灑他們一臉血。
見此,滕棠隻好和他一樣,分出心神,招出兩把飛刀,将那道掌印劃破。
“唏——”黑紅的兩把飛刀交叉飛動,表面白光忽閃,繞着暗紅的血氣,尖端偶爾滴落血滴,散發不詳的氣息。
[暗影·飛刀]錘入百塊血石後,厚度不變,重量變了,用靈力禦使起來更加滞緩。
好在飛刀傷害增強不少,對付朱牧隸一道靈力掌印不成問題。且附帶[概率飲血]效果,和人對戰時,有一定幾率飲對方的血量,反補自己的血條,量不多,勝在好用。
剛才運氣不好,并沒觸發武器效果,滕棠為了省靈力,破開朱牧隸的掌印後,便把飛刀召回,挂在腰上,用大刀繼續和靈劍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