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長虹睜開眼睛!
“對不起聖奶奶,還以為你死了。”
苔苔不自然地松開對方的手,尴尬地回避長虹的眼神。
從腹地的競争失敗後,長虹已然失去所有的神力,又被關押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這已經足夠令人懊惱了。
看到苔苔靠近,長虹本想着配合破軍給她狠狠一擊,沒想到對方竟直握住她的手,在往生咒上施加神力。
這是神的普渡嗎?
沉睡中的逐龍一動不動,看她頭發淩亂,面色胱白,體溫冷若冰霜,确實與死了沒兩樣。
這也許僅僅是個意外,但這出人意料的舉動,讓人沒法視若無睹,也極大地撼動了長虹冰冷的心。
她任由苔苔念完咒語,靜靜享受此刻,往生咒讓她浮躁的心,難得地安定了下來。
苔苔将神光移得近些,長虹這才看清她的面貌。
“你這丫頭片子,叫誰聖奶奶!頭上連個神紋都沒有,就敢擅闖水牢,還對着我念往生咒,想吓死誰嗎?”
對方的言語犀利,聲調冰冷,可苔苔仿佛一點也不害怕,她将神光向上一抛,這間水牢瞬間被光與熱包圍了。
“我本來還怕吓到你們,特意帶了燈,那位角落裡的大哥,也請出來吧!”
破軍沉着臉,隐匿之處在神光下無可遁形,他沉穩地、毫不留情地把苔苔從長虹邊上推開。
“你能進來,代表你是神地的人,你的目的是什麼,你來做什麼?”
苔苔正要解釋時,長虹擺擺手,推搡着破軍往邊上去。
“别擋到光了,我看她并無惡意,顯然和神地那些人不是同一夥的。”
“怎麼不是呢聖奶奶,剛剛她飛出來解救神地的時候,你不是站在我的肩膀上,透過水的倒影看得一清二楚嗎?太一大人的眼神那麼溫柔,難道這還有假嗎?”
長虹聽得耳朵煩,伸出手,掐了一把破軍的大腿,破軍吃痛,雖不甘心,但也隻能安分地退到一邊。
“你稱我為聖奶奶,我聽到她們叫你苔苔,咱倆這就算認識了。我看你年紀輕輕,我已不聞塵世多年,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苔苔指了指長虹的耳朵,“我們确實素未謀面,你的耳朵少了半隻,我憑借這個才能認出你。”
長虹下意識地摸上那隻斷耳,思緒飄回了和太一大人對峙時的場景:“那是被浩天大鎖弄傷的。”
“浩天大鎖的威力我也有體會。”苔苔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因為紫血旱金蓮的關系,苔苔耳朵上的傷痕已經消失了。
“你是來找認同感的,想擊破我的心理防線嗎?這倒是一個新穎的勸降方式。”長虹沒看到苔苔耳朵上的傷痕,還以為她在信口雌黃。
苔苔搖了搖頭:“我提浩天大鎖,并不是為了擊破你的心理防線,但我和你确實有某種意料之外的聯系,在逐龍地有一個人,因為我受傷的耳朵,将我誤認成你,他叫我……聖奶奶。”
長虹的表情瞬間凝滞,随後又仿佛沖入了無限的生機:“叫你聖奶奶?是他嗎?是不是烈焰,他還好嗎?”
提起烈焰,苔苔拼命壓抑自己,青鳥帶着渾身上下都是血的烈焰趕回神地的那一幕,永久刻在她心裡。
眼看凝霧霜見即将失效,烈焰的生命再一次陷入危機,這種局面,青鳥也束手無策,關鍵時候是太一大人站了出來,她告訴苔苔:
“逐龍的修煉始于龍角,得之則生,不得則死,無一例外。而今之計,唯有換角。”
苔苔原封不動地告訴了二人,又解釋了事情的經過。
長虹陷入沉默,破軍情緒卻激動異常。
“換角?你在開什麼玩笑,逐龍失去龍角等于散盡修為,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我為了救烈焰罷了!從他破了陣法開始,我和烈焰的羁絆已經遠遠超過了身份的芥蒂。神地和逐龍地有積怨,沒幾個人願意看着烈焰活過來,太一大人能說這番話,立場已經很明确,在你們二人之中,做個決斷吧!不僅僅是為了烈焰,也是為了你們自己,為了逐龍地!”
苔苔在水牢裡面說得慷慨激昂,而水牢外的稚英每一秒都如坐針氈,苔苔臨走前,用神力隔絕了整座水牢,裡面發生什麼,他一無所知。
他心亂如麻,一萬次後悔答應苔苔的要求,水牢裡的逐龍早已無路可走,既然苔苔認定要救烈焰,方法多的是,強行卸下一隻龍角,對于他也不是難事。
可偏偏苔苔要孤身闖水牢,對他軟硬兼施,還扯上了什麼尊重和不尊重的話題,給他扣下一頂大帽子,面對這番攻勢,他一不留神,腦袋發昏,竟答應下來,所以才有了他等在水牢外這一幕。
随着一陣痛苦的逐龍哀嚎從水牢内傳出,稚英再也無法冷靜了,裡面發生了什麼,雖然苔苔的修為已經造極登峰,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現在大家對水牢裡的情況毫無所知,萬一有意外發生,他如何面對太一大人,面對往後餘生……
“不等了!”
稚英理清了思緒,下定決心,他實在太擔心苔苔的安危了,與其在這裡漫無邊際的等下去,還不如讓苔苔臭罵一頓,他必須要進水牢确定苔苔的安危才放心。
畢竟看得見的,捏在手裡的才是真實的。
隻是他沒料到,剛一轉身,就迎面碰上了苔苔。
苔苔故作深沉:“不是說在外面侯着,以備不時之需嗎?看你眉毛都皺在一起了,是不是要差點沖進來。”
其實剛剛在轉角處,苔苔就注意到了稚英,他雙手抱臂、目光深沉,在一衆侍從面前身姿挺拔,氣勢恢宏如出鞘的劍,可苔苔就是感覺他心神萎靡,氣場十分淩亂。
“當然不是!”稚英腦子轉得飛快:“我在原地不離半寸,隻是等你太久,腳略微麻了,想要換個姿勢而已。”
“真的假的?”
稚英臉通紅:“等你一萬年都值得,對了,拿到東西了嗎?”
苔苔點點頭,那支帶着厚重血腥味的龍角,被堂堂正正地擺了出來,面對無數質疑的視線,她們縱然不認可它原先的主人,但都毫無疑義地贊同解救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