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苔了然地笑了,這股神力不就是讓自己動作慢一點嗎,這套路真是老掉牙了。
想當年在四神山,自己創造的神功凝霧霜見,不也是一樣的效果嗎?
想通了以後,苔苔決心抛棄一切雜念,什麼浩天大鎖,什麼封印,就讓他們都一邊去吧,用自己的神力,在自己身上來一招凝霧霜見,說不定會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苔苔腳步不停地往前走,如水一般的氣流慢慢湧現在四周,她越走越快,越走越順利,甚至輕盈地想要轉個圈圈。
苔苔也确實這麼做了,她一把摘下頭上的發簪,青絲傾瀉而下,腳步回旋之間,衣角如鬥志,随風高揚。
這種不計後果的潇灑,确實令她舒出一口長長的怨氣。
就這樣走了不知道多久,地上的積雪已經壘到了小腿,苔苔也終于走了懸仞之前。
眼前充滿戰鬥性的一幕,令她瞬間一愣。
好一副戰鬥場面!
數百隻鳳凰以俯沖之态靜止在空地之上,外圈的麒麟皆前掌拍地做鬥争狀,紅蛇們伸出的蛇信子猶如血海般腥紅,緊跟在後,最後方的孔雀列隊露出高尖的鳥喙,堪比一把把利刃。
她們這是要對抗什麼?
苔苔迅速地找到了位于最前方一隻鳳凰,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在她們的對面,也有不少數目的逐龍張牙舞爪盤踞在空中。
雖然這些神明如今沉寂在七隐山,可雙方之間劍拔弩張氣勢和一觸即發的驚心動魄,幾百年都沒有消散。
而更加詭異的是,除了逐龍以外,其他神明似乎被一股若有似無的黑氣包圍着。
苔苔大着膽子觸碰了一點,斷定這和當時中的毒霧一模一樣。
霧區、月德容,逐龍地和神地之間,似乎就是由毒霧串聯了一切。
毒霧幾乎對逐龍沒什麼傷害,可除了逐龍以外孔雀、麒麟、甚至鳳凰都深受其害。
她理清了這個關系,當年就是月德容帶着逐龍地的毒霧潛伏在神地,毒霧擴散後,設下封印的那位為了維持神明們的神智,減輕毒霧的傷害,不得已用了某種神力對抗毒霧的擴散,所以這裡的一切行動才會變得異常緩慢。
而七隐山的封印其實是為了防止毒霧的擴散!
難道是因為這個所以太一大人才不能打開封印的嗎?與其打開封印後弄得腥風血雨、血流成河,不如将他們封印在這一方天地,保住她們一命。
也不太像,太一大人見多識廣,既然連自己都能被鈴星用藥浴治好,也沒道理太一大人想不到,除非被人刻意蒙蔽了……
一定是月德容在搞鬼!
逐龍自帶的粘液和鱗片才是他們不被感染的秘訣。作為逐龍的月德容,自然不可能把這個秘密告訴太一大人。
當年的月德容深得太一大人的信任,太一大人甚至允許她在神地締造一個霧區,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找出破解毒霧的方法吧!太一大人日日受思念之苦,愧疚之責,可從來沒有放棄拯救七隐山的她們。
再或許,七隐山的封印,連太一大人都打不開!
這麼想來太一大人的絕望還真是一重又一重,她幾乎是眼睜睜見着自己的近親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卻無計可施。
苔苔越想越深,一起突圍才是上策,可現在這個局面,該怎麼拯救被感染的神明?
苔苔越想越激動,現在這個情況,沒精力也沒可能搞來藥浴讓神明們都泡上,但還有一個方法,就是用紫雪旱金蓮。
紫血旱金蓮有重鑄血肉之功效,當年自己用紫血旱金蓮的其中一瓣救好了大湯,也就是說,隻要在封印内找到紫血旱金蓮,或許隻要一株,所有的神明都能得救了。
還來不及高興,一盆冷水又潑了上來,神血易得,可透明旱金蓮可遇不可求,當年自己也是偶然所得,并且那幾片花瓣早就揮霍一空,沒有絲毫剩餘。
旱金蓮被她們随身攜帶的可能性也不高。
話又說回來,自己不就是沒有透明旱金蓮,才深受浩天大鎖之苦嗎?
苔苔好不容易燃起的鬥志,又逐漸開始熄滅。
這真是一個無解的局面,苔苔無措地坐在地上,太一大人經曆的複雜感情,她也算是感受到了。
又一陣冷風夾着雪吹來,寒意從四面八方開始上湧了,耳朵上的疼痛比任何時候都要劇烈,苔苔知道,自己或許等不到稚英來救她的那一刻了。
苔苔一個趔趄,衣兜裡的前哨鳥随着苔苔的動作又掉了出來。
前哨鳥,我帶你去天空看看。即便你的使命已終結,但你屬于天空,天空是你最好的歸宿。
封印内最高的地方就是那處懸仞,如果我站在高高的懸仞上,或許某一天,稚英一擡頭就能看到我傳遞的訊息,就像前哨鳥。
我這輩子很短,但我不應當被淹沒在雪堆中,我可以老死、戰死但不能是以不堪的姿勢在雪中謝幕,屹立在七隐山的是我不屈的靈魂。
苔苔面無表情地撿起前哨鳥,一言不發地走向那座孤獨的懸仞。
她不再猶豫仿徨,反而充滿了力量,忘卻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