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英!”
“苔苔!”
疾厲的呼喊還萦繞在耳邊,封印關上的速度比未說出口的愛意快多了。
苔苔和稚英各自站在封印兩側,眼見着封印在眼前迅速合攏卻又無能為力。
無可挽回了嗎?
苔苔癱坐着,任她如何努力都無法撼動封印半分,她蜷縮在一旁,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認命般開始打量封印内部的空間。
七隐山的腹地别有洞天,出乎意料的大而空曠,它不像普通的洞穴,幽深靜谧又見不得光,反而隐隐約約泛着白光,就像天剛蒙蒙亮那樣。
遠處傳來一陣寒風,苔苔這才感知到寒意,她擡頭向上看,無盡的穹頂之上,慢慢掉下來幾片雪花,觸碰到手指尖的刹那,又化為一滴水珠。
這是……神力作用下的特殊空間嗎?
詭異的是,苔苔低頭往地面上看去,卻發現沒有任何積雪。
越來越多的雪落下來,漸漸堆積在苔苔的四周,雪如繁花般擁擠,又無窮無盡,不知何時才會停歇。
苔苔猜想,封印一開,腹地原來的環境随着她的到來改變了。
這個變化不利于她。
七隐山外常年如春,苔苔身上也隻穿了兩件薄衣,腹地天内寒地凍,兩件薄衣并不足以維持溫度。
要是不早點想辦法出去,一定會凍死在這裡。
能找到别人幫忙嗎?既然當初腹地封印了許多的神明。
苔苔瞻望四周,奇怪的是……
怎麼自己一個人都沒遇見,她們都去哪裡了?
苔苔決定不再困守着洞口,等待救援,而是往更深處走走,看看有什麼發現。
剛一移動腳步,苔苔感受到了似乎是有一股力量,在對抗她的行動,從前輕盈有力的步伐一去不複返,腳上就像灌了鐵一樣沉重。
一縷發絲散落下來,苔苔想捋直了放在耳後,可一伸手,卻發現似乎連這個輕巧的動作都十分艱難。
在這個特殊的地方,有一股力量在做對抗,讓一切行動變得舉步維艱。
她抗争了好一會,不免有些心慌。
積雪到了腳踝,路面上的小石子早已被雪湮滅,照這個速度下去,别說找到出口了,這皚皚白雪和它帶來的寒意,足以覆蓋一切,包括渺小的自己。
偏偏此時耳朵上的傷口開又始隐隐作痛,浩天大鎖帶來的傷害刻薄又持久,苔苔若是再用神力的話,恐怕真的走上絕路了。
浩天大鎖的傷害,就是這樣刻骨銘心,苔苔有預感,若是再強行使用神力,這次或者下一次,自己就會經脈盡裂,流血而亡。
眼淚似乎要不受控制的噴湧而出,一股委屈襲上心頭,她才剛成年,剛修得神身,剛有了決定要一輩子走下去的人。
她的生命似乎才開始,可命運交錯複雜,不知走錯了哪一步,竟到了走到今天這樣的存亡時刻。
苔苔又艱難地挪了幾步,直到一條岔路口,不遠處是一個百尺高的懸仞,頂端覆蓋了一層薄雪。
不管是往左或者往右,都沒有什麼特别的樣子,周圍的景色混在疾厲的大雪中,茫茫然一片。
苔苔顫抖着身體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去做什麼的,或許因為寒冷,她大開始口地喘氣,顯得更加渺小可憐
前途一片黑暗!
也許不到半個時辰,她就要永遠閉眼了吧!
苔苔自嘲地笑了,這時,她那雙麻木冰冷,幾乎快要喪失知覺的腿,忽然不正常地跛了一下,她這才意識到腳下踩到了什麼毛茸茸的東西。
她收回腳,慢慢低下身體,用手艱難地扒開積雪和細沙,一隻通體虹色的鳥露了出來。
“前哨鳥,個性剛強,體型小巧,行動機敏迅捷,常用來打探敵情,傳遞消息。”苔苔仔細觀察着這隻已經凍得邦邦硬的鳥,即便死去,它仍舊作展翅狀,紅色的柔羽直指向某一處。
“視任務為一切,盡管是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放棄。”苔苔想起兩百年神學修養上的記載心一軟,她輕輕撫摸着它的羽毛,“那麼,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刻,還要保衛和傳遞的,到底是什麼呢?”
苔苔将前哨鳥放入自己的衣兜内,走上了它所指的那條路。
真是奇怪,自己明明應該丢掉他的,在這冰天雪地中,又要對抗某種神力,實在不應該再有一絲一毫負重了。
也許是被她的氣節打動了吧!苔苔把前哨鳥比作是英雄,英雄不應該一個人孤寂地死去。
就像她自己一樣!
苔苔猛然覺醒。
我也不應該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