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宇看着搖搖欲墜的塔利爾，和異常冷靜的許蔚燃，默然一瞬，應下來。

許蔚燃離開绯紅莊園，回到辦公室。

快速調出自己的身份信息，解碼又搜索後，沒查出任何有用的資料。

他讓艾利克斯幫他一起查，戰亂那年流民登記記錄。

約莫一個晚上，他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十三年前，344孤兒院收留了一批來自阿爾特斯的難民，有着漂亮綠眼睛的孩子是黑色交易所的寵兒，長得漂亮的，能在裡面賣個好價錢。

孤兒院不在意他們的身份來曆，隻在他們身上謀取利益。

而五歲的許蔚燃正是其中之一。

許蔚燃不意外這個發現。

讓他意外的是——

這張登記表裡，不僅有他明碼标記的照片，還有另一張讓他眼熟的照片——

約莫比他大上個幾歲，是個女孩子。

有着和他一樣的綠眸，一樣的身份。

照片裡的人，正是自己前不久看過，還為之感到慶幸的人——

11。

11的照片和他并排放在一切，後面寫着碩大的紅色字樣：【捆綁售賣，姐弟關系！】

拿到這點信息和許蔚燃已知的内容。

他拼湊出故事大概。

許宓患上腺體障礙後，塔利爾到處尋找合适的替換對象，最終找到許蔚燃身上。

11大概是出于養育負擔，又或者不願意他被售賣。

在塔利爾找上她時，她将她的弟弟，也就是許蔚燃，轉交給了塔利爾。

11當時肯定不知道，塔利爾懷揣着什麼樣的想法，把自己買了，又是出于什麼目的，帶走他。

11隻是覺得，塔利爾身上披着的絲巾是她一輩子見不到的好東西，弟弟交給她的話，肯定會幸福。

交易産生後，塔利爾給許蔚燃注射藥劑——

讓他忘記這一切的藥劑。

時至今日，要不是塔利爾忽然提起，要不是查到了關于尤淩的事，許蔚燃還是想不起來，關于11，關于那所孤兒院的事。

……

搞清楚前因後果，已是次日早晨。

許蔚燃的身體并不感到疲憊，之前為研究武器，熬夜是常有的事。

他唯一感到疲憊的，是無處安放的，對尤淩無盡的愧疚。

如果說，他是阿爾特斯人，那他和尤淩就是宿敵。

是他的族人給聯邦帶來了這場戰争，是他們間接殺掉11，殺掉聯邦無數公民。

如果說，他是11的弟弟，那尤淩這麼多天，給11的至親寫信，無比渴望得到他的原諒，卻又無法獲得時的痛苦，全部來自于許蔚燃的拒絕。

他甚至将尤淩給他寫的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放進火裡，燒得一幹二淨。

許蔚燃再沒有勇氣面對尤淩，他感到深深的自卑和自責。

身份的無奈，行為的挫敗，讓許蔚燃草拟了一份離婚協議——

内容是把他所有的财産都分給尤淩。

他保護不了她，也配不上她。

也許從一開始，他選擇拉住尤淩，問她同她結婚的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他時，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他就應該和之前每一次那樣，和尤淩保持距離。

遠遠看着她，守護她，看她幸福就夠了。

而不是妄自上前，幹預她的生活，讓她一次又一次陷入痛苦之中。

許蔚燃不配，也不應該如此。

無盡的苦楚淹沒他，許蔚燃惶惶不可終日，宛如行屍走肉。

直到那份離婚協議拟好後，他才找到點力量。

他把離婚協議交給艾利克斯——

原諒他已經沒有任何勇氣出現在尤淩面前。

唯恐見上一面，就會收回這份本應該出現在尤淩手裡的協議。

艾利克斯望着眼前臉色蒼白，精神萎靡的許蔚燃，蹙眉問，“确定嗎？殿下，也許您……”

“确定，送過去吧。”許蔚燃累極了。

艾利克斯無奈，隻好照辦。

尤淩很快收到，艾利克斯送過來的東西，食指點着協議，她打量面前的艾利克斯一眼，輕飄飄問，“确定……這是殿下要你轉交給我的？”

艾利克斯硬着頭皮說是。

尤淩冷笑，“殿下最近在忙什麼，都沒見到他人影。”

雖說許蔚燃晚上會回來，但尤淩明顯察覺到他不對勁。

最明顯的表現在于——

拒絕她的肢體接觸。

晚上睡覺難免發出觸碰，但日常相處中，那麼喜歡被她觸摸的一個人，最近變了副模樣。

就連進行相當順利的射擊訓練，許蔚燃也推掉了。

閃躲，逃避，沉默……

呵呵，像是男人出軌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