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鶴餘捂住他的嘴将他拽去了一叢灌木後。
附近的山中,常有強盜出沒,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躲着些更好。
三人躲在灌木後,仔細聽着向此處走來的交談聲。
“大哥,方才那老虎可真蠢,都不必咱們出手就自己落入了陷阱中,待咱們回去拿了家夥,将它剝皮抽筋,咱們可發大财了……”
“好了好了,今日也算意外之喜,還是快些回住處推車,省得一會兒天黑了。”
“走走走……”
竹溪生聽不下去了,猛地從灌木後跳出,用手中的木棍指着交談的兩名大漢:“你們方才說什麼!”
其中一名漢子嘴上叼了根狗尾巴草,神色頗為不屑。
“你誰啊?”
另一漢子見他渾身髒兮兮,又一副瘦弱模樣,道:“說什麼跟你有關系麼?哪涼快待哪去。”
兩人話音才落,忽有青袍少年持劍穩穩落在二人面前。
兩人猶在震驚之餘,便被少年制趴在地。
申鶴餘眸色沉沉。
“說,那老虎現在何處。”
一旁,竹溪生不由贊歎:“好身手!”
連李汝螢也忽覺着,那一瞬,他竟像極了話本中的遊俠。
地上的兩人連連求饒,互相攙扶着爬起,一瘸一拐地領着三人向那俘獲了老虎的陷阱而去。
不消多時,幾人眼前出現了一名身形瘦削的男子,他背對着他們蹲在地上,手中持刀正利落地分解着身前動物的血肉。
再走近幾步,便見到在他的右手邊的地上,血淋淋地平鋪了一張老虎的皮。
領路的一名大漢見狀,嗫嚅道:“我這兄弟本是做屠夫的……手上功夫是快了些……”
竹溪生身形一顫,推開領路的兩人趕忙向那瘦子奔跑過去。
他将地上的虎皮抱在懷中,仰天長哭。
許是哭得太過用力,頃刻間竟哭暈了過去。
一旁的兄弟三人縮抱在一塊,連忙求饒。
“我們兄弟不知道這老虎是你們的…….”
“是啊,我們是這山中獵戶,自幼以打獵為生,哪裡知道這山中的野獸竟還有主人……大俠,便饒了我們吧……”
李汝螢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罷了,你們走吧。”
“哎,哎,多謝女俠,多謝女俠!”
兄弟三人連忙起身跑遠了。
申鶴餘将竹溪生扶在懷中,掐了他半晌人中竟都未醒轉。
眼看暮色低垂,竹溪生又如何也喊不醒,申鶴餘縱有萬般的力氣也無法将竹溪生與那老虎一并扛回竹屋去。
他與李汝螢幾乎是異口同聲:“要不,咱們将這老虎先救地埋了吧。”
兩人特地選了一處離着此處稍遠些且樹林密布的地方,刨了一個大土坑,而後兩人一并将地上老虎的屍體給埋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後,夜幕已然四合,竹溪生卻仍昏迷不醒。
李汝螢很是擔憂:“他不會真的吓死了吧……?”
申鶴餘探了探竹溪生的鼻息與脈搏,道:“他是驚吓又兼勞累過度,這才暈厥不醒,且待他再睡些時辰。”
李汝螢有些意外:“你竟懂醫?”
申鶴餘道:“我幼時體弱,家中長輩曾将我寄養在寺廟,寺中禅師常幫我調理身子,見得多了,便也對岐黃之術略通一二。”
正說着,卻聽見有幾聲咕噜咕噜的聲音響起。
李汝螢有些赧然。
申鶴餘站起身,将佩劍遞給她,道:“方才來時我看此山東南有溪水,我捕些魚過來,公主且在此處稍候。”
李汝螢點點頭,看着他的身影離去。
夜風清涼,徐徐吹來陣陣寒意,她不禁打了個寒噤,屈膝抱着他那把長劍,陷入了思慮之中。
她想,最遲明日一早,必須要回去了。
倘若阿耶真的将她賜婚給了雅柯贊普,卻又遍尋她不到,定會橫生枝節。
忽地,耳邊又有腳步聲伴着車輪碾動的聲音響起。
她慌忙咬牙将竹溪生拖去了身後的灌木叢中。
“大哥,那老虎對他們那麼重要,能丢在這兒不管麼?”
“你懂什麼,那老虎比咱們仨加起來都沉,咱們兄弟尚且扛不動要用車去推,就憑他們仨?”
“就是就是,除了那少年有些身闆,另外兩個,一個是文弱書生,一個是柔弱嬌娥,怎會有力氣扛。”
“老三說得極是,他們仨一看就是爬山的行人,定然早下山去啦。”
“诶?大哥,怎麼什麼也沒有了,連血印都沒有了!”
“别急,去咱們挖的坑裡瞧瞧,沒準兒他們給埋了。”
李汝螢透過灌木縫隙,看到溶溶月光下,那兄弟三人正向着他們捕獲竹筍的陷阱而去。
隻是三人尚未走近,便被腳下的獵網捕挂在了半空。
李汝螢心中哂笑一聲。
那田鶴餘猜得果然不差。
他一早想到這兄弟三人很可能仍打着挖出竹筍再拿去售賣的心思,提前将三人掩在地上的捕獵網給換了個位置,正好就在他們陷阱坑的前面。